王康也不下马,径直接过来在面前展开,看了一眼,道:“邢府丞即便奉命公干,但也应该知道,我家主人信阳侯阴就乃是当今阴皇后之胞弟,后面车中皆为府中私眷,岂可被当街强行拦截搜查?不如这样吧,请邢府丞辛苦一趟,随我一同回府,见到主人,再行检查,你看如何?”
邢馥沉吟一下,道:“适才王总管说马成早已离府,并不在此处,邢馥自是相信。既然问心无愧,就不必去府上烦扰阴侯爷了,且请王总管命人掀开后面车帘,示意给众人巨盗马成并不在其内,本府丞也好回禀府令虞延。”
王康听罢,声音顿时洪亮了几分,道:“邢府丞,本人在信阳侯府效力已有时日,从未听闻公侯之中有谁家私眷被公府当街拦截搜验过。莫不是过去信阳侯府无意中曾有冒犯洛阳府之处?”
“王总管,多虑了。大汉律法约束天下子民,即便京师国都,亦无法外之所。既是王府公卿,更当秉公守法,不可藏污纳垢。洛阳府乃是依律办事,与信阳侯府绝无私怨过节,更不敢公报私仇。今日纵然遇到龙驹凤辇,邢某也定然要拦下一验。”
“邢府丞当真要查?”
“当真!执法如山,焉敢戏言?”
“那好,且容我先禀告一下少主人阴枫!”
邢馥一惊,道:“小侯爷何在?莫非也在后面车上?”
“不错,此刻正在车中休息。邢府丞,还需要王某过去请示吗?”
邢馥眉头一皱,思索片刻,表情复又坚定,昂首道:“邢馥执法,素来直到水落石出为止,请代我向小侯爷问安。”
王康跳下马来,转身奔向后面第二驾马车,躬身撩开车帘,小声言语几句,车内当即传来一声怒吼,一个少年健步窜了出来,望见身穿官服的邢馥,开口便骂:
“小小洛阳府,胆敢前来拦我车队,莫非想谋反不成?左右,还不快过去把此人拿下!”
左右羽士齐声答应,一起冲向邢馥。
吕种见小侯爷阴枫身材瘦削,衣着华丽,五官尚算端正,面目清秀,只是油头粉面,言行骄横,显是被溺爱纵容所致。
邢馥却也毫不示弱,拔出佩剑,回顾一下左右,朗声道:
“我等乃阙廷官吏,执行的是大汉国法;对方不过是侯府奴才,行的是家规私令!国法、私令,孰轻孰重,是非曲直,公等当知!众人听着,立刻抓捕人犯马成,如遇有人阻挡,一同就地拿下,带回府中治罪。”
双方互不相让,瞬间打成一片,喝斥怒吼之声此起彼伏。
十五酒家楼上,徐四早已沉不住气,望着刘二,急道:“看来只能提前现身了,以免多伤无辜!”
先前在旁边尽情吃着酒肉的那几桌客人纷纷起身,护在二人周围,肃穆侍立,注视前方,默不做声。
“且慢!”刘二依旧镇定自若,说道:
“两方人虽然各执刀剑相博,但出手时还都是留有余地,毕竟都还顾及彼此是公府中人。”
吕种暗赞这青年洞察力敏锐,却越发摸不透他的来路。
“我倒还想看看这位洛阳令虞延,如何收拾这个混乱局面!”那刘二像是在对徐四说话,又似在喃喃自语。
“可虞延现在何处?此刻若是还在府衙,即便插翅飞来,恐怕亦为时已晚啊!”徐四道。
“放心!查验信阳侯府私眷这么大的事,虞延焉能只派出一位小小的府丞,而自己却不亲自到场?”
刘二的话刚说完,远端便传来一声晴空霹雳似的怒斥:“所有人全都住手,本府虞延在此!”
音若洪钟,传入酒楼之内,吕种桌上的酒觥竟被震得滚到了地下。
他顾不得俯身去捡,连忙循声望去,但见一匹战马飞驶而至,一位黑铁塔似的虬髯大汉凌空跳下,径直冲进战团,接连抓起数名阴府羽士掷了出去。
那阴枫自小娇生惯养,何时听见过这种山崩地裂般的惊雷怒吼,加之又是猝不及防,只觉眼前一黑,差点坐到底上。
他勃然大怒,尖声叫道:“卫羽,给我杀了虞延!”
卫羽毫不延迟,奔到虞延面前,拔剑就刺。
虞延见他步伐敏捷,出手如电,知是劲敌,连忙侧身躲过,后退一步,也拔出佩剑,虎吼一声,复又猱身而上。
刚刚平息片刻的战端又重新开启。
王康熟知卫羽手段,而此刻却见他战虞延不下,当即拔剑上前,二人合战虞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