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行了一阵,江上忽然起了风。
春芽道:“月儿姐姐,你快坐下休息,江上风大,咱们逆风逆水一时半刻到不了对岸。”
张琳琅闻言心中一紧,隐约想到了什么,不禁问道:“春芽,津平渡在襄城上游方向么?”
春芽点头道:“其实两岸渡头差不了多少的,只是听说华国军队并没有驻扎在津平渡里,怕影响那里正常的车船秩序。这次贺寿宴估计是在渡外的大营里,看起来是在上游,所以渡船行得比以往去津平渡要更久些。”
张琳琅心中不祥的预感越发强烈,从华国军队大营去襄城顺风顺水,船行速度加倍,如果是发兵进攻襄城占尽优势。
随着渡船接近北岸,掩藏在茂盛的芦苇丛中的快船似乎也隐隐印证了张琳琅的推测,华国的军队一定有所图谋。不过她转念又一想,国家大事自有别人操心,她此番就算侥幸猜中一些端倪,一个无依无靠的弱女子也根本没有机会影响大局,还不如趁着这点先知先觉早做些准备,为自己的逃跑计划寻一条明路。
等到了华国军营,自然有人抬走各色礼物,头牌们说白了不过是有手有脚的玩物,都被集中在一处空场等候宴会开席再逐一登台献艺。空场周围有华国士兵把守,不让随意出入。
张琳琅带着春芽寻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而那个药师却不见了踪影。
张琳琅心中起疑,问道:“春芽,你看到那个药师了么?”
春芽四处寻了一番没见人,便道:“那药师怎么不见了?月儿姐姐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这就去找他。”
春芽嘴上这样说心中却毫无把握,想那药师毕竟是都卫府里的人,自是看不起她们这些青楼女子,说是随行照顾,不过是摆个样子而已,哪里求得动人家?
张琳琅心中却想,那药师果然身份可疑,难道是南国早已洞悉华国阴谋,借贺寿为由渗透奸细,先下手为强?说不定寿宴上要有什么变故。张琳琅看电视读小说多少有点见识,但是她过去对军政之事并不喜好,所知有限。像如今这种情形,他能想到的无非是刺杀偷袭一类的手段。但是到目前为止,张琳琅还不能肯定真的会有战乱,虽说这会让就逃走并不是没有机会,他却不敢贸然行动。她需要耐心等待一个更合适的契机。
“春芽,不用麻烦了。我还撑的住,就是想打听下一会儿登台是个什么顺序,咱们能不能拖后一些再演。”
张琳琅可不会弹琴,充其量去KTV唱个流行歌曲跳跳迪士高,哪一样都不适合在今天这种场面当众表演,最好是在轮到她上台之前就能找到合适的时机开溜。
春芽却当张琳琅真的是身体不适,又不敢四处寻找药师,只能想法子晚点上台。她心中充满同情,立刻起身去打听寿宴的具体安排。
过了一会儿她面带喜色的回来,对张琳琅说:“月儿姐姐,我刚才去找那主管咱们的官员,恰好是来过咱们月满楼的客人,我向他说了你身子不适,他便答应会帮忙安排个靠后的次序。”
张琳琅喜道:“这就好。对了,人家不会平白答应帮忙的,他没提什么条件么?”
春芽抿了抿嘴唇,小声道:“还不是勒索了一点银钱占了些小便宜。他们这种人一向如此,贪财好色。”
张琳琅忽然感觉一股温暖的东西留过心间,春芽是真的对他好,她不该瞒她太多,说不定逃跑的路上她们还要互相依赖扶持。
见左右并无人注意她们两个,张琳琅便附耳对春芽说道:“春芽,如果有个机会咱们可以离开月满楼,你会和我一起走么?”
春芽闻言眼神一亮,却又迅速黯淡下来:“我早想离开的,可是咱们年幼无依,卖身契又在妈妈手中,如何逃的了?只希望早遇良人能为咱们赎身。”
张琳琅沉声道:“求人不如求己。倘若战乱将起,华南两国交恶,襄城首当其冲是兵家必争之地,那时候百姓自顾不暇。咱们大可以趁乱逃走,改名换姓去别的地方,一纸卖身契算得了什么?”
春芽惊讶地看着张琳琅,半晌才道:“月儿姐姐,我觉得你刚才好像变了个人似的,以前你从来不敢说这样的话。”
张琳琅掩饰道:“人总会变的。命由天定,事在人为,倘若真有那样的机会,你也不会放弃吧?”
春芽重重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