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不如拷问使者。”离云爬到父亲脚边,也被打了一掌。
“使者看了书信,怎么能留?”虽这样说,魏侯其实很后悔,刚才不该得意忘形。
一家叁口开始苦想。侯夫人率先想起一个人:一个不起眼的人,官秩百石的人。
“大人,会不会是他呢?”
年初,魏侯携家眷去赴赵王宴。在大河岸上,众人专注于赵王的箫声,给了魏公子与侯夫人亲密的机会。过去一年,魏公子迫于学业压力,与年轻的继母聚少离多,且因身体不断成熟,对于男女事的渴望较过去更甚。是故两人借口避入小丘之后,便由情绪驱使交欢,带了一些疯狂。
“小云,不好弄脏衣服。”魏侯夫人少于魏公子,却喜欢称他为小。两人亲爱,由侯夫人引导,交融身体。衣物起伏间,女子喘着气,将朱唇喂给男子,吟叫过后,突发一阵水声。
魏公子的衣服还是湿了,他干脆脱去,压着侯夫人挺动。白腿挂上腰,冷天也不算什么。
进行到后来,两人忘情,放声交媾,春潮溻了紫草丛。侯夫人像凫过水:“小云,叫我。”
离云舔她胸乳:“锦锦,你有孕,必然是我的孩子。”
疯言语传到公孙远耳朵里。他抱着书卷从小丘对侧爬起来——世上有多种快乐,魏公子与侯夫人在纯白的展衣上交换体液是一种,郡文学卒史躲避应酬、努力读书是另一种。
叁人对上眼,离云惊呼一声“老师”,便由锦锦捂了嘴,继续缠绵。要紧时候,呻吟的男女先满足自己,到通体赤红,汗如雨下了,也不分开。
颠簸中,锦锦留出余光看公孙远:年轻,文气,穿朴素的五时服,配玉成色不佳。
一个不起眼的人,官秩百石的人。
“那人非权贵,只是郡中的文学卒史。小云曾在其下受业,”魏侯不记得,锦锦帮他回忆,“妾后来命人将他押住,交给大人,大人想起来了吗?”
“有些印象。我将他下狱了。他是郡官,不能随便杀,”魏侯对上人,对不上名字,“可人在狱中,又怎能和朝官对话,将你们的事宣扬出去?”
魏侯越问越烦躁,干脆去查狱。看守却说人已不在。他大惊,这才想起省中提走了一批囚犯。
回家以后,魏侯借着脂油灯反复读信:“再拜,再拜……”
朝中最炽热的九卿名为息再,高傲如魏侯,也听过他的名字。有人说息再不过是条狗,乞食于天子,却能对亲王列侯呲牙。也有人说息大人高华俊丽,天生的重臣气派。当下,魏侯读着信中的“魏侯助我”,觉得两者皆非。
他多加一盏灯,叫来锦锦:“是灵飞令息再。”
锦锦“啊”了一句:“原来如此。”
锦锦柔媚亲人,从来惹什么麻烦,魏侯都不舍得惩罚她,但如今情势紧迫,他只能说:“我听说灵飞行宫人如走蚁,一不注意,就会被息再骑象踩死。那个叫公孙远的郡吏,将我家的秘事说给息再听,应是要换自己的生存。不过,息再以秘事威胁我,让我助他,助他什么呢,他盛宠在身,还需要我的帮助吗?细想总觉得不寒而栗,锦锦,万不得已,我只能说是你和离云擅自……”
锦锦认真地听,眼里浮起一层泪花:“大人纵容妾与小云,难逃干系。如果灵飞令将妾与小云的事公布,大人如何能撇清呢,恐怕今后也无法立足了。”
魏侯砸了一拳:“你威胁我?”
“还有妾的幼子!他成长起来,如何致仕传家,他的子孙又如何追先,”锦锦固执,干脆伏在魏侯脚边,咬牙哭泣,又跑到内室,取来祭饰“龙口含珠”,“百十年后,无论天下谁主,离氏仍是贵族,我们才是荣辱一身的人,大人觉得呢?”
魏侯被锦锦说动,坐下沉思。再抬头时,他夺过“龙口含珠”:“你的话不错,我本意就是如此。”
魏侯出身名门,领常山军,为赵国所倚仗。旁人谈起他,总说他好。“如果败坏名声,他一定比重伤还痛苦,”公孙远对息再说,“一封书去,魏侯就是大人你的了。”
入宫叁月,公孙远第一次离开宫城北部,踏入前殿。他不敢看息再的脸,只盯着息再衣服上的双角辟邪兽,握了一手汗。
“魏侯是我的,作为交换,你要什么?”息再正在读归义王国舆图。公孙远进殿没有大声讲话,息再便有心情谈下去。
“请大人帮我出宫。”
“嗯?”
“先除掉栾大,他一身蛮力,没了弟弟,又没了江玉绳,如今到处冲突,太危险。之后去除雊,这人是个棋痴,活着空费大人的时间,至于傅大涴,”公孙远犹豫又气急,“大人愿意处置最好。再来是江玉绳。他实在……”
息再放下卷轴。前殿立刻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