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夫道:“你说那个老东西?他昨天来过,买了三斤回去,今儿还没来呢……”
褚曜尴尬笑笑:“那是我认错了,可远远一看的确像。咦,他家是有什么喜事还是发达了?一买就三斤,听意思今儿还来?”
屠夫一想到那个老丈便觉得牙痒。
老东西爱占便宜,那双老手还不老实,总是趁着他没看到的时候摸摸他摊子上的肉,其他客人看到了还愿意买?腆着一张老脸让便宜卖他,几文钱的便宜都想占,屡教不改。
最近倒是没这么干了,但每次来都会故意将铜子儿、碎银往他铺子上拍,故作高声要买几斤肉、几两骨,生怕别人听不清楚,张嘴露出那一口的老黄牙,只差唾沫横飞。
奈何屠夫开门做生意,不能将客人往外赶,其实内心早就有意见了。
屠夫一翻白眼,一撇嘴:“他家能有什么喜事?也就上个月添了个外孙女儿,但这老东西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搁那儿说什么‘一撇腿一个赔钱货’,呸!还一撇腿呢,老东西,真这么轻松,他撇一个腿看看?看他是能撇出个卵,还是撇出个蛋。”
褚曜耐心听着屠夫抱怨——他深知屠夫八卦起来跟他家五郎一样,喜欢废话,说到哪里是哪里——一旦话题扯远,他就默默出声拉回来,总算听到正经内容。
屠夫说道:“……前几天忽然发了财了,说是他小儿接了个大活儿,天天三五斤肉,瞧他吃得满嘴肥油的样子,老骨头还是一把柴火,也不知道那些肉都长到了哪里……”
褚曜道:“那就是发达了。”
屠夫哐哐两下剁好了客人需要的肉,其他客人也是街坊邻里,一说起八卦就跟乘风破浪不用桨一样,你一言我一语,或嫉妒或羡慕,话里话外带着一股酸味。
他们是瞧不起那家人,但人家连着这么多天好几斤肉地吃,那也是实打实羡慕啊。
如何不酸。
唉,牙根都要酸软了。
说起几天大鱼大肉,除了这户人家,他们还知道另外几户,每天屋子里飘出来的肉香,真的馋死个人。穷苦人家逢年过节才能沾点荤腥,有的人却能将肉当饭吃……
当即也有人暗暗猜测这钱来路不正。
褚曜作为话题牵头人,却是这群人中间最沉默的,一如以往那般安静听着,时而附和两句,时而疑惑一二。几人聊得口舌发干才心满意足拍拍屁股走人,仿佛那点儿不满和酸味儿随着八卦聊天散了大半,心满意足。
褚矅满足了,掏出了钱袋买了两斤肉。
屠夫问:“你也发达了?”
褚曜回答:“主家的钱。”
屠夫给他多打了二两,让他回去加餐。
事情差不多了,褚曜准备离开,却被小胖墩儿拉住了袖子,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
哀求一般道:“老师……”
褚曜见状,问:“阿荣我带走几日?”
屠夫没好气地挥挥手,嘴里骂咧咧:“带走就带走,别回来都行。这小子跟着你这老东西混野了心,待在家里尽气他老子。”
小胖墩儿听到这话,笑得脸上要开花。
屠夫看了更是咬牙切齿。
这究竟是谁儿子???
褚曜打听到一部分消息,又借口采买带着小胖墩儿去了别处——他在孝城混了这么多年,三教九流都打过交道。他不能直接打听银库相关的情报,但迂回着来却不成问题。
哼,银库管理是很严格,差役进出都需要数道检查,却管不了这些看似不起眼的“旁门左道”。褚曜像是个普普通通的采买仆役,日落时分在约定好的地方等沈棠。
沈棠几乎是踩着点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