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时怎么回答的来着。
——我喜欢不喜欢他是我的事,他什么反应,不重要。哪怕是巍峨不周山,我也偏要勇闯。
池橙视线从那张卡纸上收回。
墨水在纸张上晕开了一个小蓝点,她顿了顿,而后落笔。
——但我非愚公。
人都会变的。
毕业第二年,赵瑜没有留在南城。为躲避周凛安也为捋清楚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落荒而逃般跑到离家千里之外的边陲小镇。
小镇人少,晚上尤其安静,没有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夜生活,时间被拉得很长很长。刚开始她总是整宿失眠,有时候想事情想到心里烦闷不得疏解,也会忍不住想要找朋友倾诉。
手机攥在手里,一遍遍拨,无论多少次传来的都是机械冰冷的女音,提醒她这个号码已被遗弃。
她怨过她的。
不管什么原因,赵瑜都觉得连最好的朋友都要隐瞒是不值得原谅的。
一直到第二年,她几乎快要忍耐够这样白开水一般的生活时,终于在某天早上接到一通越洋电话,池橙问她要不要来英国玩。
长久等待中,期盼早就被怨怼取代。
脱口而出的话根本没经过大脑。
“池橙,你别太自以为是了!凭什么你想不联系就不联系想找我就轻飘飘一句要不要来玩?我告诉你,想都别想!”
……
晚上她们没有出门,点了外卖和酒水窝酒店里聊天。
赵瑜把白天拍的照片整理拼接好发到朋友圈,在设置屏蔽范围时,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公开可见。
不过一分钟,好几个人给她点了赞。
视线扫过某个熟悉的名字。
某个念头,几乎在一瞬间升起。
赵瑜点开那人对话框,手机调成静音。
池橙把头发挽起,开了两瓶啤酒,递过一瓶给她。
冰镇过的酒水带着凉意,冲淡口腔里的干涩感,赵瑜倒扣过屏幕,捞过一支酒杯,又给自己到了杯威士忌。
口感烈了很多。
她屈过手指,在桌面敲了敲,池橙解包装袋的手顿住,抬头,“怎么了?”
“我有话说。”赵瑜顿了顿,“但是说之前,我有一个问题。”
池橙点头示意她讲。
“你当初去英国,为什么要拉黑我的联系方式?”
房间内良久沉默,久到赵瑜一杯酒水见了底,几乎要放弃追问的时候,池橙才开口。
她说:“对不起。”
玻璃杯在桌面碰撞出清脆的一声响,赵瑜扯了扯嘴角,“我知道,要知晓别人的秘密,就意味着要剖开一部分自我。”
她撑着桌子从地毯上站起身坐到床边,借着高出几分的距离自上而下投去一眼,“我不讨厌我哥,相反,我很喜欢他。”
白色吊灯下,池橙坐得端正,眼神认真地看着她。
这句话说完,赵瑜如愿从她的脸上捕捉到一抹名为惊讶的情绪。
“就是那种男女之间的喜欢,我喜欢我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