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快,我说你能不能快点!”疾云着急地不停朝着前面大喊。
她坐在一匹浑身上下白得没有一根杂毛的纯种骏马上,马鬃顺滑得像匹上等绸缎,泛着闪闪的银光。
眼睁睁看着前面十米远的那只毛色白得发亮的雪狐窜得越来越远,几个漂亮的跳跃后就跑得没了影。
速度之快,就是一眨眼的事。
“追,快追啊!”
事与愿违,前方约三米处,一只全身上下布满了黑色斑点的白色雪豹慢悠悠停了下来,一动不动地盯着前方雪狐消失处,似乎心有不甘。
“吁!”疾云一勒缰绳,马停下。她跟雪豹一样也盯着远处雪狐消失的方向丧气地看了一会儿才无精打采地从马上慢慢下来。
因穿得太臃肿,差点没站稳——她还不是很习惯黑洋弩这里的衣裳,不但肥厚没线条,颜色还土得要死:不是红绿花就是红蓝花。花里胡哨,从远处看像头大花熊,没脖子没腰,哪里有半分女人的样子。
她固执的在又丑又厚实的长袄外披了件紫金色羽锻斗篷,因此,她的动作就更加的笨拙又迟缓了。
幸好管家海江及时下马从后面赶上来扶住了她。
呆若木鸡的雪豹如梦初醒,回头越过疾云看向她身后的主人,悠闲地趴了下来,粉红的舌头一下下开始舔起自己肉肉的爪子。
“你每天吃那么多好意思吗?啊?”疾云指着雪豹气急败坏地骂着,“生而为豹,居然追不上一只狐狸!”
身后一匹毛色黑到发亮的马上跳下来一个高大壮硕的男子,他身披华贵的黑色貂毛披风,将纷飞的雪花挡得严严实实。
他的脸有着刀削斧砍般的硬朗线条,刚毅中带着深沉与原始。眼睛虽不大,深褐色的眸子却透着让人望而生畏的冷光。高挺的鼻梁下有两撇小胡子,让他本来就冷峻的容貌看上去更多了几分严肃和傲慢。他的嘴唇本有着好看的弧度,但此刻,却勾勒出戏谑的意味。
他下马后第一件事就是蹲下来揉了揉雪豹的头。雪豹舒服地半闭着双眼微微仰起头,示意主人快抚摸它雪白的脖子。男子配合地一下下摸着它,它的眼全部闭了起来,深深地沉浸在主人对它的宠溺中,疾云对它的指责完全充耳不闻。
“它每天吃那么多,是我喂的,要么就是它自己去捕的,它为什么要听你的。”男子并没有看疾云,沉着脸说道,声音听上去一如这冰天雪地。
“可,可我……”疾云恼羞成怒,气得跺脚。靴子跺到厚厚的积雪里却没有任何威力,反而悄无声息地陷进了雪里。
“又想说自己是公主!”男子不屑地取笑道,“我说过多少次了,在这黑洋弩,没有公主。”
疾云紧紧咬着唇,胸口剧烈起伏着。
“要想让它听你的,得自己想办法。”男子耸了耸肩,手温柔地抚摸着雪豹的背。
“那你娶我做什么?”疾云费劲地冲到男子身旁俯视着他,颇有点盛气凌人。
男子没抬头,也没回答。
“你娶了我,就得让它去帮我捉到那只雪狐!”
男子的大手在雪豹的背上停住。接着,他站了起来。
疾云不禁打了个寒颤,不由自主地想往后退,其实她刚才说完就后悔了。
可是已经晚了,她的下巴被男子的大手野蛮地捏住并向上抬起,虽疼,她却死死憋住,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男子慵懒地半眯着眼从她的嘴唇一路扫视到眼睛,淡淡地说:“再说一次,我这里,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你给我记住,并不是我要娶你的,是你那个已过世的父亲非要塞给我的。”
她死死咬着牙,把即将向外喷涌的泪水生生给憋了回去,颓丧地意识到自己已经没有发脾气的资格了。
身后没有退路,只能寄人篱下,仰人鼻息。
来了半年,他几乎没有拿正眼瞧过她,她知道这里容不下她,不过,她也无意融入。
他的呼雪宫里妻妾成群,她不是最美的那一个,也不是最年轻的那一个,更不是会讨他欢心的那一个,她还时常顶撞他。
既然当初没有风风光光嫁进来,那势必会遭到所有人的嘲笑,她们都清楚她是怎么来的,是被赶出来的!多一分的柔情他都不会给她,又凭什么奢求他的恩宠呢?既然他对她是这种态度,其他人也就纷纷效仿。
早就没有人记得她是公主了,除了她自己和子川。她当然永远不会忘了她是谁,她是东方疾云,大昌的公主,永远都是!
她的脾气向来如此,但往往冲动过后,就有些后悔。毕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更何况,父皇也不在了,她的身后真的没人了。
想到这些让她十分气馁,气势一点一点地在垮掉。
“你的样貌并不出众,性子也不是我喜欢的……”男子轻蔑地逼视着她冷哼一声,“既已嫁给我,就记住:你只是我众多女人中的一个,仅此而已……不要奢望太多!”
疾云气得火冒三丈,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就算拼命咬着嘴唇,还是有不争气的几滴眼泪掉了下来。对方如此羞辱自己,要放在以前,他早已人头落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