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朗的大笑渐渐化作轻笑,织田信长抬起手中的马鞭,敲了敲头上的斗笠。
“呵呵……忽然想到,我等如此着急行军,倘若夏国将领,尤其那位威震华夏的关羽,他若用兵有方,足智多谋,就该趁此刻,袭击我军,那我们还不束手就擒?”
冰凉的雨水溅在他脸上,织田信长继续说道:“你们看,要是在此处设下伏兵,以逸待劳,我军当陷入泥潭,根本无法反抗!”
不管是周围的领军大将,还是护卫一侧的小姓众,俱是面面相觑。
柴田胜家更是无语的看着前方。
“……”泷川一益急忙朝马背上的家督拱起手,小声道:“家督,此话有些不吉利。”
“旁人说是不吉利,可我为主帅,吉不吉利还不是我说了算。”织田信长豪迈的摆了摆手,经过刚才的大笑,原本紧绷的神经此刻终于松缓不少。
他笑着促马前行,话语接着道:“刚才不过戏言,让你我心神松缓,再说以军略而论,就算有骑兵也不可能从前面,忽然绕到我们背后,除非他一开始就打了这样的主……”
长长的队伍已走到林野对面,风雨交加的关系,微微带来了些许不一样的声音。
织田信长说到‘……主意’时,风吹雨点打在林野、大地的声音忽然变大,耳中全是噼里啪啦的声响,然而就是这样的声音里,他只感有些惊悚的感觉。
急忙转头望了过去,还带着笑容
然后,有轰鸣的声音从后方传来,以及后方行进的队伍之中,陡然一声“啊!”的凄厉惨叫传出的瞬间。
整个后方行进的军队,顿时一片惊慌、混乱,还未反应过来,混乱已经从后面迅速蔓延到了这边中段的位置。
“立即派人过去查看!”织田信长勒马停下,挥着手让使番赶紧去那边。
不多时,派出去的使番带着一身水汽,惊慌失措的从后面纵马飞奔回来。
“织田大人,不好了!”
“是……是夏国骑兵,从我们后面杀上来了!”
“什么?!”
织田信长整个人都傻了,没想到自己刚才随便说的话,竟然真的应验了。
他视野之中,漫天的水汽、仓惶奔走的轻足队后方,一道、两道、四道……百道、千道……夏国骑兵挥舞大刀披荆斩棘的从后方一路砍过来。
为首的一员黑汉,露出精壮的上身,纵马狂奔在最前面,手中一柄大刀,疯狂左右砍杀,旋即,抬刀指向前方,回头朝身后的骑兵大吼:“杀倭寇贼首,得贼寇头颅者,封侯!”
张苞顶着铁盔,穿戴黑色铁甲,同样挥着长矛大吼:“封侯!”
“杀——”
长龙一般跃马突进的虎骑营骑兵歇斯底里的咆哮,听到‘封侯’二字,一个个不要命的促动战马,一时间马蹄踏在泥泞的道路上,脚下的地面仿佛都在动摇。
一群休整过后的骑兵,犹如决堤的洪水席卷而下,杀气蔓延。
狼奔虎突的画面冲进织田信长以及一干将领的眸底,原本挂在脸上的笑容僵硬在那里,还没有从这陡然转折中反应过来,脑中只有嗡嗡嗡的作响声,只听到旁边的大将柴田胜家的声音在大吼:“泷川一益、丹羽长秀,下去整顿兵马,寻找狭窄地段结阵——”
雨水打进眸底,和两次战略误判的失误拥堵在心里,织田信长颤了颤握住缰绳的手,他几乎瞪裂眼眶,猛的拔出腰间的名叫‘长船’的太刀举起,朝向下方声浪滚滚,冲击而来的夏国铁骑。
“胆小鬼的眼睛里,常常能看到敌人的优势!”
“所有人,就地开战!”
身边的将领,除了柴田胜家,以及两個小姓众,其余人纷纷骑马飞奔而下。
待将领回到各自军队,原本处于惊慌之中的足轻逐渐开始恢复,在将领的喝斥、呐喊下反应过来后,急急忙忙的就地摆开阵型,然而士气上终究没有太强过对方的地方。
他们视野对面,一个个奔逃的同袍被奔行而来的夏国骑兵斩在雨中,没有丝毫停顿,迅速朝这边拉近至一箭之地。
“准备!”弓箭队在精锐足轻队伍里挽起了弓箭,可这样的距离,几乎已经是来不及了,丹羽长秀在马背上挥出一枪,弓兵射出箭矢,被大雨阻碍,大多无力的钉在冲来的骑兵铁甲上,或失了准头,直接扎进夏国骑兵前行的道路上。
下一秒,铁骑汹涌而来。
周仓、张苞为矢锋,领着虎骑营轰的撞进了一支仓促结阵的足轻队里,那是轰然的巨响,一道道高速奔行的战马,挥舞大刀撞在了前方倭兵人堆里,刀盾相抵,沉重的大刀,带着战马的冲击力,几乎一刀将劣质的木盾劈的粉碎。
一面面盾牌断裂、破碎,或脱手而出,盾牌后面的足轻同样也被推来的力道挤压的坐在了地上或仰倒下去,推挤道路的阵线在这片刻间凿开一个缺口。
周仓吐出一口血沫,战马失去冲势后,他翻身下马踩过一名想要起身的倭兵,手中大刀随手从对方颈脖划过,响起人的惨叫声。
旋即,裸着上身的黝黑汉子,拖着大刀步行杀入倭兵阵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