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爷爷你快点。”沈怀梅从后面捧着个药箱,越过老人先进了屋。进屋打开药箱,只见里面装满了瓶瓶罐罐,上面都贴了标签写了用法。沈怀梅一一分辨,将她觉得用得到都拿出来。
“一路快马都要把我这把老骨头颠散了,让我缓缓,手不稳也没法拔刀。”林老爷子慢慢走近慕子瑜,眯着眼去看他的伤口,还要使唤沈怀梅:“你别折腾那些瓶瓶罐罐了,找一找里面有一个写着断肢的方子,给人家大夫让他煎药去。”
“断肢?这么严重吗?能不断吗?”沈怀梅吓了一跳,一边找一边问,好在药箱整理整齐,药方也好找。迅速将药房交给医馆大夫,沈怀梅也凑近了慕子瑜的伤口去看。
“看运气。要是运气好,就是左臂不能吃力,不能受累。运气不好,就是左臂完全没有知觉,还要蔓延全身,那就只能把左臂截去了。说不好,得拔刀之后看。”林老爷子双手交握,以手带臂,上下活动了一番,上前把住长刀两端,对慕子瑜说:“等会你喝了药,咱们就拔刀。”
沈怀梅就站在另一侧,握着慕子瑜的右手,不知道是在安慰慕子瑜还是在安慰自己,“瑜哥你别怕,林爷爷是从荣镇回来的,见过很多刀伤的,很有经验。”
慕子瑜因为失血,体温也开始下降,一双手冰凉冰凉的。可右手被沈怀梅握在手中,却也没有感觉到温暖。他反手将沈怀梅的手握住,拉着她坐下,“来,虞虞,坐稳了,待会血冒出来别溅你一身。”
听见两人说话,林老爷子瞥了慕子瑜一眼。正好这时候,药煎好送来了,正要送到慕子瑜嘴里,被林老爷子拦住了。
“小姐,你看药箱里有个贴着‘醒神’签的瓶子,从里面取一粒丹,融进药里去再给他喝。”
沈怀梅听话照做,等丹融了,药也凉到适合一口闷了。慕子瑜也不用别人喂,一口喝完,抱怨一声“好苦”,放开药碗,又去握沈怀梅的手。
林老爷子又观察了一会儿刀口,慕子瑜突然感觉伤口处有种尖锐的疼痛,林老爷子突然动手了。拔刀的过程很迅速,疼痛同样蔓延得很快,那疼一路钻进他的心脏,慕子瑜怀疑他要死了。可他只能咬紧牙关,出了一身冷汗。
刀拔出来了,衣服却还穿在慕子瑜身上,伤口也看不清,也不知道后面又流了多少血,只知道没有出现想象中那种鲜血四溅的场景。
林老头将长刀扔在地上,又拿了布条在慕子瑜身上裹了几下,便说:“行了,先这么裹着待一天。明天吃了药看看情况,要是血流得不厉害再让外面那个给他包扎一下就行。去找地睡一觉吧,流这么多血,得好好养养。”
见林老爷子要走,沈怀梅赶紧问:“就这么裹着就行吗?不用仔细包扎一下吗?他怎么出了这么多汗,林爷爷你再给他看看。”
“小姐你来。”林老爷子招呼沈怀梅一起离开,“刚刚看你没有出去的意思,我也不好剪他衣服,就下了一点猛药,他出汗是因为这药的缘故,等他睡着了就好了。”
“啊?什么药要流这么多汗,干什么用的?”沈怀梅惊讶,让林老爷子说清楚。
“我这可是好东西,能帮着止血,还能护着他的经脉,等他好了比他受伤前也差不到哪去。就是会有点疼,男子汉大丈夫,一点疼没事的。”
两人说话的时候,慕子瑜已经晕过去了。他身子一倒,靠在了沈怀梅身上。沈怀梅也顾不上和林老爷子多说,赶紧叫人进来帮忙把慕子瑜抬进里屋去。
林老爷子就冷眼看着自家小姐把一个外男往自己闺房抬,他还不能阻止。甚至看周围人习以为常的样子,他连说都不能说,生怕别人没觉得奇怪,他一说反倒想起来了。
幸好,这时候京兆尹亲自上门来问询案情,沈怀梅需要去见京兆尹,不能陪护床边。可是走之前,沈怀梅嘱托林老爷子:“林爷爷,还请你再看一看他,这么重的伤,别人看着我不放心。”
林老爷子冷哼一声,也进了小姐闺房,守着一个大男人睡觉。林老爷子看慕子瑜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不顺眼极了。好在,沈怀梅虽然常在醉花楼这间里屋待着,有许多她的常用物件,整体装潢上却没有女子闺房的感觉,让林老爷子心中的别扭少了不少。
沈怀梅去见京兆尹,引他到包厢小叙。也不给京兆尹说话的机会,沈怀梅开口第一句就是:“我知道贼人是谁,只是怕京兆尹不敢抓。”
京兆尹立刻赌咒发誓:“当街行凶如此恶劣之行径,不管贼人是谁,本官定斩不饶,还请女公子明示。”
“我之前见过他混在巫国使团中间,他被刺了三四刀,一查便知。”看着呆愣住的京兆尹,沈怀梅只是说:“知道你做不了主,快去面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