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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军（第2页）

没有人说话，大殿一时间静默下来。

谢衍在喝酒。

刚刚禁卫军杀人的时候没有顾忌，喷溅出来的血液都洒到了他杯子里。他顺手将杯中酒洒向李将军的方向，也算是敬了他的亡灵。

大殿如今被禁卫军围满了，找不到能帮他换杯子的小宫女。他便干脆再用酒洗了洗杯子，泼出去的酒便全都敬给李将军了。如此三次，正好听慕子瑜与小皇帝君臣两个演完一场。

注意到群臣投来的目光，他慢条斯理地给自己满上一杯，却只抿了一口。接着就用那只捏着酒杯的手点了点慕子瑜，笑骂他：“小子狂妄。”

慕子瑜反应迅速，冲着谢衍行晚辈礼，嘴上还要告罪：“儿子鲁莽。”

谢衍听见他的自称，再次点了点他。谢衍笑笑没有说话，将杯中酒饮尽了。

旁观了两人这一番的互动，终于进入流程之中，夸赞陛下英明了。

可惜，小皇帝的脸色可不算好。

谢衍把持朝纲，视小皇帝于无物。今日是他难得自己发号施令，虽然只是册封一位禁军统领，却也是难得的进步。

他以为自己会很开心的。就算这个官职是慕子瑜选的，他仍然觉得这是对摄政的反抗。

但是看看这群大臣在做什么。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真的见到，仍然觉得窝火。大臣们如此行事，与设定册封又有何异？

小皇帝咬紧下唇，终于从齿缝中挤出一句：“众爱卿今日受惊了，便散了吧。”

众人的视线又往谢衍身上飘，这时候才发现父子两人正在演父慈子孝。

慕子瑜手中执着酒壶，坐在谢衍身后半步，脸上的恭敬都要溢出来了，不时往杯中添一点酒。谢衍也满脸慈祥，不知道在同他说些什么。让人怀疑，若不是此时场合不对，慕子瑜也能演一出彩衣娱亲。

谢衍的儿子也不少，却没见过他对哪个如此亲近。而且，小皇帝所封禁军统领这个职务也很微妙。

禁军由京中各官家与贵族子弟选入，之前选人的权力都握在摄政手中，是他拿捏人的一个工具。同时，禁军也是护卫皇宫安全的军队，守卫小皇帝身侧。现在小皇帝年岁渐长，对权力的欲望愈强，更是不能容忍禁军在外人手中。他亲自选出来的禁军统领，一定是他的亲信。

所有大臣都明白，摄政与小皇帝必有一战。他们或已经选好队伍，或犹豫不决，或者干脆埋头干活，两者都不选。却也没见过慕子瑜这般，两边押注的。更绝的是，两边甚至都对他挺满意。

谢衍同慕子瑜说了几句，便放下酒杯，以殿中众臣都能听见的音量对他说：“皇上既然选了你，你便要恪尽职守，守卫好皇上的安全。今日之事，不可再发生了。”

慕子瑜先拜小皇帝，又拜谢衍，大声答道：“臣明白。”

谢衍又拍了拍他的肩膀，率领众臣告退了。

而慕子瑜，则留在了最后。如今他已经是禁卫统领，在皇宫之中又有一方安身之地。既如此，他便不准备离宫了。

他却不知道，有走在最后的大臣看着他又走向小皇帝，又觉得他们二人颇为熟络，便传出了一些奇怪的谣言。

都知道摄政与小皇帝势不两立，可若是摄政想不战而屈人之兵呢？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今日这场叛乱是早有准备，可比起一定是准备过的小皇帝，摄政看起来更加镇定自若。若是他也知道，说不定慕子瑜是连接两人的桥梁，也是摄政送给小皇帝的礼物。只要慕子瑜把小皇帝哄好了，那摄政与小皇帝之间的矛盾不就解决了吗？就算解决不了，慕子瑜也可以做个间谍。

原本，谣言里还正经地夸一夸慕子瑜的才识胆魄，将他视为谋臣。可传着传着，不知道是谁提了一嘴他容貌惑人，于是传言也跟着荒腔走板，变成了他以色事人。显然，比起君臣相和，大家更爱听狐狸精勾引皇帝的故事。

而慕子瑜，却因为长久不出宫门，无缘听见这些流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