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容多想,还是尽快跑到地方再说。
没人理会身后女人的哀号了,大家都拼尽全力往隘口跑。大家相信南月岩,相信那隘口里有生的希望。
终于到了隘口。
进了隘口以后,南月岩赶紧安排了两个男人守住隘口,自己便去察看那峭壁上有没有攀援的地方。没有!峭壁上是光滑的,只是在两三人高的地方偶尔长着一两棵小树。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言语。只有南月巫启跪坐在地上,低眉垂目仍然祷念着先祖的名字。
敌人杀到隘口了,两个人能抵挡凶残的黑狄人多长时间?南月岩看了看身边,除去守隘口的两个男人,算上他,男人还有五个。女人只有抬天杆的四个女人和南月巫启,一共五个,统共十二个人,怎么办?此间的每个人都知道今天要死在这里了。
“死,也要多杀死一个黑狄人!”南月岩喊道。
“杀!杀!杀!”男人们的眼里喷着血和火!
隘口虽小,但黑狄人多,守住隘口的两个男人很快就倒下了。再上去两个也倒下了……
男人只剩南月岩了,他看了一眼南月巫启,恰好南月巫启也在抬眼看他:
“血脉不绝!”
说完后,又低下头去祷念。
南月岩冲了出去,从战死的南月人身上,拨出桑矛横挡在了隘口前。
南月人的第一勇士不是为胜而战,也不为生而战,他也不是为了复仇而战!
他是为了战死而战!
他不守只攻,黑狄人三四个冲上来,被他打了下去。他杀死两个黑狄人,可总有一个黑狄人的桑矛刺在了他的身上。几拨血战下来,他的身上就挂着十来支黑狄人的桑矛。他的动作因身体挂满桑矛而迟滞。但他仍有力量。他没有去拨身上的桑矛,因为他知道如果拨出桑矛,奔涌而出的血,会使他失去力量!
他仍然横亘在隘口前。黑狄人望着身上插满桑矛的南月岩,惶恐而踌躇。
黑狄峻大怒!从身边人的手中夺过一柄桑矛,紧跑两步,“嗖”的一声将矛标向了南月岩。南月岩看到了标来的桑矛,但身上挂着的桑矛使他失去了过往的身手,这一矛正扎进了他的心口窝!
“啊……!”他大叫一声。
与此同时南月巫启也浑身颤抖着大叫咒语:
“天不灭,地不绝,均祖列!!!”
猛然之间,南月岩全身的骨骼就发出闷雷滚动一般的声响。在闷雷滚动的声响里,南月岩的身体暴涨。身如巨魇,目似残阳,宛若一个硕壮的天神,矗立在天地之间。
黑狄人在后退。生来就不知道什么是害怕的黑狄峻,也在一步一步地后退。
南月岩仰天长啸了一声,从身上拨下一支桑矛转身向身后的峭壁掼去,“铮”的一声,一半的桑矛被掼进了岩石里,然后拨出第二支,掼在了第一支矛一人多高的地方。如此一支支的掼下来,本来刺在百牧岩身上的桑矛,现在已经排列着通向峭壁之上。
黑狄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南月岩在做什么。黑狄峻喊到:
“他在做天梯,把他拦住!”
黑狄人在吆喝声中,往前挪了两步,又恐惧地停了下来。
只剩下最后一支矛了,那是黑狄峻贯穿他心窝的那支矛。
南月岩拨下那支桑矛,血就喷涌而出。
“杀!杀死他!”黑狄峻咬牙切齿地咆哮道。
就在南月岩的鲜血喷涌而出的时候,天地间陡起一阵罡烈的旋风,鲜血被旋风携裹着,在整个山谷里旋转、弥漫。
刹那间,血雾就布满了整个山谷。
南月岩把最后一矛奋力掷向黑狄人,然后闷雷似地一吼,轰然倒下,山川大地俱皆输震颤!
远处,十个烈士挽成的人墙此时也轰然倒塌!
罡烈的旋风,挟裹着被血雾染红的初冬的落叶,旋舞如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