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知太傅,让朝廷尽快准备,早点派人来。”
楚天佑翻身上马,回头遥望这片灰色的天空。
另一边,苏珏带着李书珩从暗道下山,路途平顺。
撑伞走过数里,李书珩突然听到一阵突兀的和谐而欢快的交谈。
顺着声音望去,李书珩不由喉头一紧,多少话语哽在心间。
只见不远处的避难所,灾民们穿着简朴而干净的新衣,每人手里都拿着一只碗,列队有序静静等候分食。
朝廷还没有派人来救灾,灾民却井然地在方寸之地过活。
难不成是十二楼的手笔?
这样想着,李书珩下意识侧身看着苏珏,苏珏却疑惑地含笑看着他。
“世子,您是想问是谁救济的他们吗?”
“苏先生,是你们吗?”李书珩顺口问询。
“先不告诉世子。”苏珏低下头,牵动嘴角扯出一抹笑容。
苏珏没有承认,李书珩却心里清楚,答案昭然若揭,自然无需再问。
“他们着实是可怜,还有那些失了孩子的百姓,也不知他们到底知不知晓自己的孩子已经成了祭祀,和那些牛羊没有区别。”
李书珩乍然在苏珏跟前提起活人祭祀一事,苏珏脸上显出痛苦悲悯的神色。
二人一阵沉默。
雨势渐渐增大,云层被搅得混乱。
半晌,苏珏才声音低哑的开口, “世子所说的活人祭祀,苏某略有耳闻,实在残忍至极,不知世子与王爷当时是何感想?”
雨声淅沥,空气中都带着寒凉,李书珩重重叹了口气,“当时陛下问了我与父亲,父亲心有怜惜,迟迟不答,我出言以战俘替代祭祀,陛下自然没有同意。
如此,怕是在陛下那里,我们李家又添了一笔罪名。”
“只要心里有了嫌隙,无罪也是有罪。”
“苏先生是通透的。”
“王爷与世子比苏某更通透,敢问世子一句,当今的陛下是贤德的圣君吗?”
苏珏问的犀利,就如同天边的雷鸣。
“自然不是。”李书珩回的干脆,大逆不道之语,他说的云淡风轻。
对于李书珩的回答,苏珏是满意的,他笑意未掩,一字一句越发大逆不道,“所以那三万士兵总有一日会派上用场。”
李书珩不置可否,如此,就是默认了苏珏所说。
二人并肩站着,一同眺望细雨中的远方山色。
清风不再和煦,夹杂着淅沥的雨丝;夹杂着嘈杂和喧闹;夹杂着沉寂与坍塌;夹杂着平和与悲恸。
每一寸风雨打在他们的脸上,割裂他们的长袍,划破他们的皮肤,刺入滚烫的内心。
“世子,我们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