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护短
待到冰清门一众闻声赶到,那一对野鸳鸯早已气绝。这些弟子,无论长幼,都是未经人事的女子,何曾见过如此恐怖不堪场面,呆呆愣在原地,一息之后,方才尖声四起。
远处山腰泉林之间,一身着白衣,私塾先生模样的中年男子,正背负双手,在一处碧绿深潭边驻足观赏,望着一股飞泉,嘴唇微动,似在喃喃自语。
“木一贞,看看你创建的冰清门,一代不如一代,现在是何等污秽之地!没有灵根不能光大门庭也就罢了,还和俗世凡人勾搭成奸,沆瀣一气。你当初所创“渐冻符”本意虽好,如今却被拿去祸害人命……哎,替你清理门户了,不然不知你泉下还要蒙多少羞。”
说罢,凭空不见了踪影。
原来,黄笠的病,并非天生,而是一个谋划多年的局。那曾半城和黄?,同是都城巨商,只不过黄?这边是历代积累,慢慢攒下的家业。而曾半城那边却是三十年前突然暴发。本也井水不犯河水,但曾半城想要独大。他次子曾汤,长得甚是标致,是从小在胭脂堆里滚大的。厌烦了青楼的桃红柳绿,不知怎的就和冰清门掌门有了牵扯。那妙音原本道心不坚,三番五次便被曾汤攻破。从此对曾汤言听计从,还把门中秘宝“渐冻符”相送。这“渐冻符”可以让五脏六腑慢慢进入休眠状态,原本是延缓将死之人能量消耗,可用在常人身上,却犹如慢性毒药,任是华佗扁鹊也看不出端倪,却取人性命。黄笠满月之时,那曾汤带着乔装成女仆的妙音,趁靠近襁褓的机会便施展了。
谁曾想到这么细密绵长,毫无破绽的必胜局,被洪浩的出现打乱了,人算不如天算。曾半城不但没有弄死黄?的儿子,反倒是自已赔进去一个儿子。所以说但行好事莫问前程,善良不能功利,黄府收留洪浩之时,并不知会有如此福报,但若不是黄府收留洪浩,曾半城或就是曾满城了。
……
却说洪浩被黄柳打得青一块紫一块,却也不以为意,依旧练习黄柳所教的基本功站桩。他本来从小到大就是吃惯苦的,倒也不觉得站桩有多辛苦有多累。几个时辰下来,反而觉得浑身顺畅。
等到晚上,他沉沉睡去,那鹅蛋宝物自然又照例伸出蛛丝般红线从肚脐扎进去,退出来的时候,洪浩身上那些青一块紫一块的淤肿全都消失不见。
第二日洪浩醒来,发现自已身体不再疼痛,,再一看身上没了淤肿,已经恢复如初。洪浩有些惊讶,但也没有去细想,反正他身上怪事那么多,想不明白还不如顺其自然。
推门出来,看一眼隔壁门还未开,想是黄笠贪睡。走到庭院中间便准备站桩。突然听到一声“洪痴儿”,抬头一望,却是黄柳在对面阁楼窗户,望着自已,笑得有些得意(讨打)的模样。
洪浩站好了桩,对着问道:“黄柳姐,我站的可有不对之处?你指点指点。”
那黄柳奇道:“咦——还能站桩!你……你身上不痛吗?”她昨日对洪浩,手上虽有分寸,不曾使用内劲,但却也是结结实实一顿胖揍。按常理应该要痛好几天才是。
洪浩摇头道:“初时有些痛,睡了一晚却便好了。”
黄柳却是不信,连门也懒得走,直接从阁楼窗户跳了下来。快步走到洪浩跟前便去扒拉洪浩的衣服,三下两下就把洪浩上衣松开——她二十出头,洪浩才十岁有余,自然不会觉得当众扒衣有何不妥。其实即便洪浩跟她同岁,她的豪迈性子,原是不耐烦讲那些男女规矩,该扒一样会扒。
黄柳把洪浩前胸后背仔仔细细端详了一遍,发现确实没一点红肿青淤,不禁啧啧称奇。
她习武多年,对自已的力道把控得心应手,绝不会出现偏差,对这一点她是很有自信,可眼前的洪浩却又让她自我怀疑。
最简单直接的验证方式,当然是——再揍一顿。
不多一会,洪浩身上又出现了青一块,紫一块的颜色。这次黄柳看得真真切切,才拍拍手,吩咐洪浩继续站桩,充满成就感地离开。
此时黄笠那边,门吱呀一声开了,黄笠跑出来道:“洪哥哥,你怎么样了?我姐姐打你,你怎么不跑啊?”原来小黄笠早被她姐姐闹醒,从门缝里偷看洪浩挨打,虽然他很想阻止,却也迫于黄柳雌威,未敢现身。
洪浩一边整理衣服一边说道:“她是师父,师父打徒弟也是练功,再说我也没事。”
此时黄?匆匆赶来,满脸愧疚道:“洪小哥,听说小女无理,对你动粗,要不要请个大夫来看一下?”——原来早有下人远远瞧见动静禀告于他。
洪浩摇头道:“不碍事,黄老爷不必惊慌,是姐姐教我功夫哩。”
黄?叹一口气说:“哎,都是我管教无方,养成如此刁蛮任性的脾气,当初还是不该依她学武。一个姑娘家家,不成体统。”转头望向黄笠说:“你切不可学你姐姐,记住,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你第一要务就是读书!”
转回来又道:“对了,昨日他外公派人送信,叫我夫妇今日带黄笠去他府上,想看看孩子如今状况,也正好商量一下读书之事。小哥要不要同去?”——这黄笠外公,是当朝礼部侍郎柳公元,听闻黄笠痊愈,甚是高兴,想要瞧一瞧。
洪浩摇头道:“黄老爷,我怕礼数不全,毕竟家事,我就不去了。”
黄?点头:“也好,那小哥自便,烦闷了也可以出去逛逛街,这都城繁华热闹,你还好多地方没去逛过。如要出去叫个下人带你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