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徒四人当下各自回房,三个徒弟却未偷懒,仍然打坐运气一番方才睡下。
第二天一大早,师徒四人便收拾整齐,来到离火宗山脚下的山门之前。这山门由巨石堆砌而成,每一块石头都经过精心挑选和打磨,表面光华如玉,透出一种古朴而庄重的气息。门楣之上,刻着“离火宗”三个大字,字体苍劲有力,仿佛有火焰在其中跳跃,彰显着宗门的威势与力量。
山门前果然已经排起长龙,除了守门弟子,还有两名弟子在维持秩序,看来这离火宗端的是生意兴隆。
大娘师徒四人按店小二昨日所说,径直来到守门弟子面前,说是吴三引荐,那弟子说:“进去直走到知客堂,自有人招呼。”说罢挥手让师徒四人进了山门。
穿过山门,便是一条宽阔的石阶,直通宗门的深处。石阶两旁,绿树成荫,花香扑鼻,偶尔还能听到远处传来的鸟鸣声和溪流声。大娘感叹道:“狗日的是会选地方,比我那猪肉铺是要好多了。”
拾阶而上,走了一阵,果然见一座大殿,大门上方门匾有“知客堂”三个烫金大字。走到门前,里内一个弟子迎上前来,带他们到了一个房间。
房间内,一名胖胖执事坐在太师椅之上。一侧另有一名负责记录的弟子端坐在书桌前,笔墨纸砚一应俱全,随时可以开始记录。
那执事抬眼扫过师徒四人,也不让座,也不奉茶,慢悠悠从椅旁茶桌端起茶盏,嘬了一口,道:“所求何事啊?”
大娘一指大牛道:“禀告仙师,我大儿前几日,因有人打杀于我,他为了护我,与人争执,却不曾想……不曾想失手把那人打死了。那人家里不依,家里一个老翁夜晚偷偷来放火,想烧死我们一家,被老身发现,老身和他抓扯一番,却不料他年老体衰,一个闪失,自已摔死了……还请仙师周旋则个。”
那执事又端起茶盏嘬了一口,放下茶盏,慢悠悠说道:“这个甚是难办呀,人命关天,你这还是两条人命,兹事体大,兹事体大呀。不过嘛……我离火宗广种福田,广结善缘,愿意为你们化解仇怨,化干戈为玉帛……这样吧,一条人命一万两,你捐出二万两银子,我们替你交给苦主,让此事善了。”
大娘道:“二万两银子买两条人命,说来却也不贵。不过老身只是做点小本买卖,却没有这么多家底……”
执事脸色一沉,道:“没有银子,那却难办。”
大娘赔笑道:“仙师莫恼,老身这里虽无这么多现银,但还有个宝贝,想来还能折些银两。”
执事听得此话,这才放缓脸色,道:“是何宝贝呀?可有带来?”
大娘道:“带来了,带来了,正要请仙师过目,估上一估。”说罢给大牛一使眼色,大牛知意,把随身包袱卸下来,放在书桌,开始解扣。
众人都目不转睛盯着,大牛解了一层布,却还有一层布,再解开,里面仍有一层绸布包裹,此刻大娘道:“这宝物却不多见,独一无二,打开看到,还请仙师和仙僮不要惊奇。”
那执事见一层一层包裹严密,却被勾起了兴趣,也不答话,只是直勾勾盯着包袱,抬手示意打开。
大牛解开绸布,许大炎那颗须发皆白的头颅赫然显现,那执事和执笔弟子同时惊叫,却动弹不得,原来已被大娘发功威压。外面弟子听到响动,急急赶来查看,刚进门便被黄柳一个手刀砍在颈脖之处,哼也未哼便瘫软在地。
大娘依旧笑咪咪道:“仙师已然见过宝贝,却不知估价几何呀?”
那执事一张脸恐惧变形,浑身筛糠,艰难吐字道:“老夫人……说值多少……便值多少……”
大娘稍微一收功法,那执事只觉全身一轻,好似卸下了一副千钧重担。
大娘道:“我问你答,但有一句不实,教你灰飞烟灭。”
执事点头如小鸡啄米,他已领教大娘手段,情知大娘与自已云泥之别,所言非虚。
大娘问道:“这颗头颅你可认识是何人?”
执事回道:“这是我们离火宗五长老许大炎。”
“离火宗宗主是何人?共有多少长老?多少管事执事?多少弟子?”
执事道:“回禀老夫人,宗主名叫青须子,听闻闭关已久,我上山已三十多年,也从未见过……宗门共有六位长老,大长老夏百草、二长老顾于修、三长老苏巧、四长老程玄灵、五长老许大炎、六长老莫蕴环,帮内事物都由大长老执管……像我这般管事执事约三十多个……山上弟子,登记造册的,大数约四百多人了,山下行走办事的,数不胜数,小人实在不知详数……”
大娘问道:“你可知你宗门内,谁修炼境界最高?”
执事急道:“老夫人明鉴,这个小人确实不知。小人上山初时,也曾练过些许功法,但天资愚钝,进展极慢……内院管事见我修真无望,便放到外院,对接山下俗务。”
大娘问道:“什么内院外院?”
执事回道:“老夫人有所不知,我们离火宗,分为内院和外院,内院弟子,诸事不管,只顾专一修炼,是宗门精华所在,外院弟子却无须修行,只和山下往来对接,处理日常俗务。”
大娘笑骂:“不就是一边敛财,一边磨刀么,狗日的倒也分工明确。”
那执事急道:“老夫人英明,所言极是,那内院弟子,个个走路都是鼻孔朝天的,从不拿正眼瞧一瞧我们外院之人。过了我们这片建筑,后边就是内院所辖,平常我们也不可随意行走的。”
大娘突然笑眯眯道:“既如此,那就劳烦仙师带路,我们且去后院瞧上一瞧。”
说罢看一眼那执笔弟子,黄柳会意,刚扬手作势要打,却不料那弟子竟自吓得昏死了过去。原来这执笔弟子上山不久,过于干瘦文弱,却连练功机会都无,便被扔到知客堂做文书记录,先前看见许大炎头颅就已吓掉半条命,那头颅放在书桌,离他最近,好巧不巧又是与他面对面,他一直强忍,现在见黄柳要打他,又急又怕之下,便昏厥不醒。
执事听罢忙上前准备带路,却不料双腿总不听使唤,在那抖动不停。大娘见状,轻声道:”莫要害怕,我等都是讲理之人,只要你老实听话,我保你性命无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