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浩心里千愿意,万愿意,但此刻却又无比扭捏,又道:“大牛师兄每日活路繁重,我在时,总能分担一些……”那大牛听到此言,却咧嘴一笑,挥挥手,表示自已没问题,放心去。
大娘道:“丫头,我这好徒儿又开始泛酸了……”
黄柳明白大娘之意,猛地一脚,踢在洪浩屁股之上,洪浩受力,为不摔倒只能向前小跑卸力,等稳住身形,回头一望,却不见他们身影了。
原来大娘也烦了洪浩的黏黏糊糊,在洪浩背对之时,突然运起功法,带着大牛和黄柳遁空而去。
黄柳问大娘:“师父,你老人家放心他一个人去?怎么不让我也去?多个人多个照应嘛……”
“他一个人比较安全,带上你就麻烦了。”
“……为何?”
“你又没有水月剑,你又不能自愈,带上你岂不是拖累?”
“……哼,师父说话总是伤人。”
“事实如此,你当前要务,还是留在为师身边好好练功,早日超过你那表姐。”
洪浩回头不见师父他们,知道师父是要让他游历一番,可事发突然,走得太急,连碎银也不曾给他留下一块。他觉得自已现在的境地,和当年那个走投无路做苦力搬运时的他并无二致——虽然现在修行上已经略有小成,但又不能靠这个去坑蒙拐骗。
唯一不同的,是现在力气大了许多,以前一次背一袋货,现在一次可以背三袋货。于是,在一个码头,又看到洪浩搬运货物的身影。他也不多做,干了一下午,挣得六七十钱,心想够买烧饼馒头果腹足矣,便结了工钱,买了些干粮,踏上寻鬼之路。
眼见天黑,洪浩暗忖:“如今我也有些功法,身体虽不如大牛师兄那般铜墙铁壁,但寻常寒气,却也对我无可奈何。我只寻一处能遮风避雨之所,胡乱对付一晚即可。没必要浪费银钱去投店住宿。”当下拿定主意,便四下留意,边走边寻。
走得不远,果见前面浅丘上,有一小庙,心下暗道:“便是此处。”不再迟疑,三下两下赶到庙前,一看大门都已缺了半扇,看来荒废已久。
洪浩也不嫌弃,进门再看,只见庭院里杂草丛生,落叶满地,一片荒凉。庙宇主体还算完整,墙壁斑驳陆离,昔日的彩绘早已褪色,只留沧桑痕迹。进到小小的大雄宝殿,洪浩却不禁愣住——只见那残破的供桌之上,躺着一人正呼呼大睡,还时不时发出一阵鼾声,昏暗中却看不清穿着长相。
洪浩随即便释然,这天底下潦倒困苦之人何其之多,你无钱住店,自然也有别人无钱住店,不过碰巧选了同一处过夜之处,也无甚稀奇。萍水相逢,井水不犯河水便是。他本是淡泊性子,便也不管,捡了个破蒲团,自已寻了个墙脚坐下。
他下午用了力气,此刻有些饿了,便从怀中掏出一张烧饼来啃。啃着啃着,却听一个粗犷声音道:“那谁?在吃啥?给咱家也来一点。”原来却是那睡觉之人醒来,听声音,是个粗壮汉子。
洪浩听闻汉子开口,便道:“只是烧饼,你要是不要?”
那汉子道:“怎地不要,咱家一天没吃东西了,有得吃便是好的。”
洪浩便摸黑起身,从怀中掏出一张烧饼,慢慢走上前,伸手递过去,说道:“我也没带火,你慢慢接住。”黑暗中那男子却精准接过烧饼,却是狼吞虎咽,三口两口将烧饼啃完。咂咂嘴道:“还有么?这一张两张不够咱家塞牙缝。”洪浩索性把剩下两张都递过去,说:“我只有这两张了,索性都给你。”那汉子也不客气,接过来又三两口吃掉。
吃完饼,那大汉似乎有了些精神,不再睡下,却和洪浩闲扯。
大汉道:“那谁,你叫啥名字?为何来此啊?”
洪浩道:“我姓洪,单名一个浩字。只是路过此地,天色晚了,我也无钱住店,便随便寻一处地方过夜。却不想碰到大哥你也在此。”
那大汉哈哈一笑:“你也是胆大之人,我在此住了已有十余天,你却是第一个晚上来此之人。”
洪浩道:“敢问大哥尊姓大名?为何居住在此?”
那大汉道:“我叫种夔,是云游四方的散淡之人,捉些妖魔鬼怪,拿些悬赏为生。”
洪浩一听妖魔鬼怪,顿时便有些兴趣,问道:“种大哥,兄弟有些问题请教,你走南闯北,见多识广,还望为兄弟解惑。”
大汉道:“有什么只管问,我吃了你烧饼,一切好说。”
洪浩问道:“这妖魔鬼怪,有何区别啊?”
汉子道:“这却简单,人死了,没有转世投胎的,就是鬼。其他非人异类练成人形,就是妖。妖再修炼到一定境界就是魔。除掉这三者之外的就是怪。”
洪浩道:“原来如此,多谢种大哥。”
大汉道:“听你说话像是书生,怎么对这些山野精怪感兴趣?”
洪浩也不遮掩道:”不瞒大哥,兄弟以前遇到一位姐姐,却是山鬼,我受了她天大的恩情,此番便是想要去寻她,想叙叙旧。但茫茫大山,却也不知能不能遇到。“
大汉道:”哈哈,巧也,你若问我之乎者也,我却是半点不通,但问起这寻鬼捉妖,那我却自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