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拿了两匹软烟罗出来,一匹香云纱出来,软烟罗是竹青色的,香云纱是原木色,应当是怕毁坏料子,并未染色,可素有软黄金之称的料子,不需要其他的修饰,也自带一种贵族的气息,让人不敢小觑了去。
这几匹料子就和布庄其他的料子待遇不同了,不是全部码放在架子上,而是每一个都用单独的锦布匣子装着,就是那匣子,都围着边儿镶嵌了一圈雕花裙边,一看就不是等闲人能买得起的。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女孩子尤其如此,姚枝枝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衣裳上补丁盖补丁也能过,后来有了一点银子,做了几身粗布衣裳,也让牛王村的那些女人好一阵艳羡,她也觉得衣裳能穿就行。
这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她忍不住伸手轻轻摸了摸那软烟罗,由衷地喜欢这料子,若是做成裙子,风一吹一定像是碧波荡漾十分的漂亮吧!
软烟罗对姚枝枝而言,还只在前世看红楼梦的时候见过,书中说【软烟罗只有四样颜色:一样雨过天晴,一样秋香色,一样松绿的,一样就是银红的】。
她眼前这个,应该就是松绿色的吧,当时是贾母想给黛玉糊窗户的,从前纸上得来终觉浅,现在亲眼看到这些料子的名贵,她才窥斑见豹,稍稍感受到了钟鸣鼎食之家冰山一角的富贵华章。
人家漫不经心的东西,可以随意用来糊窗户,却是那个时代千千万万个姚枝枝所不能仰望的东西。
“喜欢?”
姚枝枝思绪被打断,抬眸,抬眸就看见秦见正目光温柔的凝视着自己。
“不!”
姚枝枝知道,这几匹布怕是能把她的身家耗尽,她想也没想,连连摇头,“我觉得旁边那些成衣,就挺好的。”
掌柜的闻言,眼底难掩失落,她这里的香云纱和软烟罗都是为了林县第一富户林家的人准备的,只是最近林家似乎是出了什么事情,他照常送去的料子,竟然被退了回来,说是林夫人身子不适,让她暂时不用往府上送料子了。
掌柜的这才有些着急起来,这些料子可都是金贵的东西,若是一直放在仓库了,万一有个损失,可就麻烦了,想着找人便宜一点卖出去,可林县除了林家,也没有谁家能随便买得起这么贵的布了。
今日瞧着这两位面生的小夫妻,那公子一看就气度不凡,掌柜的还以为是遇到了什么贵人,没想到只是他看走眼了。
只是掌柜的还是有点不想放弃,抱着最后一丝侥幸道:“若是小夫人喜欢的话,这就便宜五两银子,这匹松绿软烟罗三十两银子,免费为小夫人裁一身裙子。”
秦见看出姚枝枝是心疼银子,见掌柜的一直推销,也没有说话,而是依着姚枝枝道:“行,那就先为我家小娘子裁两身烟云纱的裙子吧。”
他顺着姚枝枝的目光,看见几匹桃红朱色的料子,觉得姚枝枝肤色白皙,五官明丽,穿艳丽一点的颜色一定相得益彰很漂亮。
姚枝枝对这些也不太挑剔,点点头,让掌柜的叫了绣娘过来给她量尺寸。
绣娘是个胖胖的中年妇女,笑起来一张圆月似的脸蛋像是在发光,让人不由喜欢。
“小夫人这身段真是好啊,这腰肢盈盈一握,是我见过第二位腰肢这么纤细的了。”
大明朝以瘦为美,很多女子为了让自己有个纤细的身段,甚至不惜伤害身体,不吃不喝,就为了在百花争艳中独得一枝。
姚枝枝可不想为了追求这种有些畸形的审美去伤害自己的身体,她只是惜命,平日里没事的时候就绕着村子跑,不想出去跑步就在屋里练瑜伽,这身形才从一开始的臃肿变成小姑娘一样的纤薄。
过程虽然痛苦,可结果还是可喜可贺的。
姚枝枝听着胖绣娘的称赞,神色如常,只是客套地笑着点头。
只是一个念头忽然在她脑海中闪过,大明女子爱美之风比前朝还盛,尽管节食也要求一副好身形,只是这样的结果往往是瘦得脱了形,反而和美背道而驰。
她若是能开创瑜伽这种东西,让那些想要变美的女子,上到贵族王公勋贵夫人们,下到平头百姓的娘子小姐,都可以参与,那是不是意味着,这项运动一旦开启,就会开创出不一样的局面呢?
这些东西只有她知道,无异于怀揣了一本武功秘籍,她若是能运用得当,赚银子的路子可就宽了!
姚枝枝眸子亮晶晶的,胖绣娘还在说什么,她也听不见了,脑海里有一幅壮志雄图,只等着她快些回家,把这幅图的轮廓画出来。
川哥儿的衣裳买的成衣,姚枝枝的衣裳是定做的,得半个月才能做出来,姚枝枝就在成衣区,给自己也选了两条裙子。
她的腰肢比较瘦,这些衣裳的腰部对她而言都有些大了,好在胖绣娘动作麻利,现场帮姚枝枝改动了一下,衣裳立刻就合身多了。
姚枝枝的女红不行,对胖绣娘这样的手艺人很是敬佩,购物1过程十分愉快,姚枝枝想着还有什么要买的,转头看见秦见站在一边快要变成一面墙了,这才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自己想着其他的事情,竟然把秦见给忽略了。
想到他好像也没有什么衣裳,又总是缄默者不说自己缺什么,索性就拉着他到了男子成衣区,给他选了几件衣裳。
石青色的直裰,灰色交襟长袍,想着天色了,里衣也要换,自己女红虽然不好,可她和川哥儿的里衣还是会做的,可她总不能也给秦见做两身吧,索性硬着头皮,拿了两套梨花白的里衣到他面前比划了比划。
秦见脸皮再厚,此时也没由来的面颊一热,下意识伸手去推开那衣裳,剑眉一拧:“这是做什么?”
原本也有些不好意思的姚枝枝却是一愣,旋即被秦见这不好意思的样子逗乐了,她起了玩心,道不觉得这件事有多难堪了,歪着脑袋问他:“怎么,相公难道想让我亲手给你做吗?”
平时打趣归打趣,这样的姚枝枝,秦见实在是有些招架不住,红晕从他耳根一直延伸到了面颊,看到姚枝枝眼底狡黠的光芒,他忽然一把揽住她的腰身,笑着点头:“怎么,娘子昨夜答应为夫了,这么快就忘了吗,是不是要为夫再提醒娘子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