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通殿就在大雄宝殿的后面。
不同于大雄宝殿供奉的三尊佛,圆通殿供奉的是三尊菩萨。正中是观世音菩萨,西侧一尊是文殊菩萨,东侧一尊是普贤菩萨。
李太后逐一稽首行礼。
从圆通殿出来,又去了其它各殿。
冯保本想着其它殿堂不用李太后亲自去拜,由他人代劳即可。
但李太后不依,不要说释迦牟尼佛,观音菩萨,就连广济寺的四大金刚、十八大罗汉,她也都一一认真叩拜,绝不含糊。
这一趟下来,足足耗费一个时辰。
李太后平日深居简出,没怎么活动,难免显得有些疲乏。女官在方丈住持的引领下,将李太后搀扶至客堂,落座休息。
水墨恒和冯保也相陪进来。
直到这时,气氛才显得稍随意一些!
李太后喝了一口从宫中带来的冰镇菊花茶,说起客套话来:“方丈师父,此次只想着到贵寺敬香还愿,没想到宫里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多有叨扰,还望师父海涵。”
方丈住持双手合十:“太后亲临敝寺,实乃无上荣幸。新皇登基,万方吉庆。老衲深信,有太后表率天下,从此,国人皆敬三宝,佛门重振之日,为时不远。”
李太后听着高兴,可一时并未察觉方丈住持说这话的本意。
水墨恒逮住了话把儿,问道:“方丈,如今京城各大寺庙香火不是很旺吗?为何要说佛门重振呢?”
李太后一警。
方丈似有有难言之隐。
“但说无妨。”李太后秀眉一扬,鼓励道。
“这……老衲不好明言。”方丈住持嗫嚅。
李太后坐直身姿,兴致一下子被吊起来,方才的疲惫瞬间消散不见,瞅着方丈住持,意欲问个究竟。
而就在这时,忽然门外有人来报:“启禀太后,武清伯李老太爷求见。”
“啊?”
“啊?”
李太后和冯保俱是一愣,面面相觑,然后情不知觉地将目光投向水墨恒。
“请他进来。”李太后讶然之余传令。
过不多会儿,只见一位六十来岁的老头儿风风火火走进,生得干巴巴的,个子不高,面容清瘦,皮肤泛黄,脸上刻满皱纹,两只小眼睛有些浑浊。
若非他身上穿着那件极端高贵的轻绡蟒衣,怎么看也没有一个福相,走在街上,活脱脱的就是一个糟老头子,哪里看得出来他乃当今圣朝第一皇亲国戚?
李伟一眼瞥见自己的女儿,情绪又激动又局促。按国礼,李伟当给李太后下跪;可按家礼,李太后又该给他下跪。
李太后似乎看出父亲的尴尬,主动起身,道了个福,亲自将父亲扶到椅子上坐下:“爹,这不是宫里,不用拘礼。”
“好!”李伟说话的声音,像他那干巴巴的面容。
“爹,你怎么来了?”
“听说你今儿出宫,我特意赶来。”
“有事儿?”李太后惦记着水墨恒刚才的那个问题,以及方丈住持难言的神情,所以开门见山地问。
况且,这里也不是叙家常的地方。
“有,大事儿!”李伟一惊一乍。
“咋了?”
“你哥哥要将咱家的后院、花园全部铲平。”
“他又发什么疯?”李太后双眉蹙起,怫然作色。
“铲掉种菜。”李伟哭丧着脸,似乎装着一肚子怨气,“如今,咱这天子第一号的皇亲国戚,连买菜的钱都没了。”
“这是为啥?”
“女儿升了太后,外孙又做了皇帝,可是咱家非但没沾上一丁点光,反而连月俸银都搞没了,这日子还怎么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