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墨恒胸有成竹地说道:“胜利是属于我们的。”
殷正茂却不以为然道:“张居正三番五次举荐我,都被高胡子驳回,说明高胡子在皇上面前的地位依然要胜过张居正。这次被突然擢升,说不定是个陷阱,不信你看。”
殷正茂指着簿上载有记录的邸报来往册档,“我刚查核过,发现李延死前曾利用八百里驰传,给高胡子送了一封私信,不知道他在信上写了什么。”
水墨恒依然信心十足:“放心,张先生自有对付高拱的手段。”于是将皇上病危的实情,以及冯保与高拱之间的冲突等细节,一一说与殷正茂听。
之后抚慰道:“殷大人只管领兵打仗,打赢了一切好办;若打不赢,高拱会抓住张先生‘举人不当’的辫子,届时新账旧账一起跟你算,那问题就真的很棘手。”
殷正茂点了点头,只是眉宇间的愁容并未舒展开,又说道:“话虽如此,怕就怕即便老子打了胜仗,同样惹来一身骚,高胡子可不是善茬儿。况且,僮族人口众多,地形奇特,而皇上给我们的期限只有半年。”
“报。”突然覃天光惶急而入,单膝跪地。
“老子跟你讲了多少遍?站起来说话,跟老子不用跪。”殷正茂脸色一沉,训斥道。
覃天光是殷正茂手下一名参将,当即起身,挺直腰板道:“韦银豹已攻破宜山,杀了县令,直逼总督行辕处。”
“他娘的,老子才一到任,这帮匪徒就来了?也不打听打听老子是谁,速传总兵大人。”殷正茂暴跳如雷。
“是该给那帮人一点颜色瞧瞧。”水墨恒亦是咬牙切齿,紧握朱载垕赐予他的龙渊剑。
若想不被人踩,唯有踩别人。攻击才是最好的防守。
……
广西总兵官姓黄,跟随李延打了三年仗。
见了水墨恒和殷正茂,简单地行个官礼。不知是否受到擅于舞文弄墨的李延影响,看上去特斯文,不像一个久经沙场的军人。
殷正茂下令道:“黄总兵,马上集合所有将士,夺回宜山,那是庆远的屏障,切不可丢。”
黄总兵迟疑不定,面含忧色,说:“可是朝廷军饷未到,将士连番作战,疲惫不堪,不是杀敌的好时机。”
殷正茂眼角微微一颤,愣了一愣,卧槽,还有不听命令的?便揶揄道:“那你说,何时才是好时机?”
“仆与僮贼多次交兵,他们不仅骁勇,而且狡诈,不是大人想象中的那么好对付。仆窃以为,只有等军饷到了,将士们欢欣鼓舞,那时出击,才有见效。”
水墨恒主战,一看黄总兵就是推脱,反唇相讥道:“若朝廷几个月发不下来军饷呢?黄大人是否眼睁睁地看着匪徒肆意纵横?”
黄总兵勾着头不说话。
“报。”
覃天光又闪身而入,惶急地禀道:“大人,前方来信,宜山被破,大批流民逃窜到了庆远境内,场面十分混乱。”
殷正茂大手一挥,说:“切莫引发恐慌,做好接待安抚工作。保护流民,深得其心,才是打仗第一要务。”
“明白。大人,不断有流民涌入,恐怕匪寇紧随其后。我们是战是守,请大人明示。”
“当然是战。”殷正茂已经不耐烦了,目光如电,两道寒光直射黄总兵,“还愣着干嘛?速速集合将士出击。”
黄总兵也不知是胆怯不敢贸然出兵,还是不习惯殷正茂的统帅方式,竟杵着一动不动,也不说句话表个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