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缈作为孙辈的第一人,自然是站在前面的。
祭祖的流程复杂,秦缈对于这些繁琐的事情最是没有耐心,全程心不在焉地想着其他的事情。不过秦缈在外端的得住,是以,在旁人看来,立于第三排之首的女人冷艳的外表漠然,似带着不怒自威的气场,一身深灰色大衣,更衬得人身姿挺拔。
整个流程走完已是三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秦缈趁着秦老爷子还没开口点人留下之前,先一步离开——宋既明已经在山脚下等着了。
总归今天秦知音和秦知乐都在,即便秦老爷子发现她偷偷溜走了,想必也不会太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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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今天穿了套黑色的条纹西装,领口被打成精致温莎结的领带,是秦缈之前送的,今天头一次见,只觉自己的眼光果然很好。
宋既明之前在学校都是一副青春校园的打扮,打开他的衣柜,十件衣服里,有八件是带帽的卫衣,在外却总是西装革履的,让秦缈偶有种分裂的错觉……不过宋既明身上那种疏离的矜贵感,倒是不会让人觉得有多少的突兀。
“那么快结束了?”宋既明在看到秦缈匆匆而来的身影时,诧异地挑了下眉。
像他们秦家这种有一帮子亲戚的,祭祖仪式都十分繁杂,从早上太阳高悬到傍晚日落也不是没有,秦缈来得这样早,倒是有些让他有些意外。
秦缈打开了副驾的门坐了进去,给了宋既明一个否认的答案,随后扬了扬眉,嘴角勾起了一戏谑的弧度:“难得任性一把,没关系的。”
反正……会有人帮她收拾烂摊子的。
秦缈笑得轻松,神情语态中也没有丝毫的勉强。宋既明也没有多问点了点头,随即打转方向盘,“我们先去梅园,下午去见爷爷。”
秦缈对这个安排并无异议,反正也是昨天就说好的。只不过,秦缈对只有宋既明一人去看望他父母这件事,有些不解,欲言又止了半天,倒是被宋既明抢先看透了。
“爷爷一般都是跟我错开的,他老人家有很多体己话要说,不让我跟着。”宋既明弯了弯唇角,透亮的眼眸中像是闪着怀念的光,“我也不喜欢跟别人一起过去。”
秦缈挑了下眉,话到嘴边还没有说出口便被驾驶位上的人打断,“当然,以后你跟我一起去。”
女人满意地点了点头,视线不自觉地扫过搁在自己膝上的手拿包,心里莫名产生了些荒诞的不自在。
不过大半年的光景,她游戏人间的生活已然结束,如浮萍一般的心就如此定了下来。
不过……好像也不是什么坏事。
秦缈攥了攥置于膝上的皮包,另一只手托着下巴看向窗外不断飞驰而过的景象,便也没有瞧见宋既明移开视线后,嘴角若有似无的笑意。
难得看到秦缈紧张的样子,还真的有意思。
男人挑了下眉,眼里透着遮掩不掉的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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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下了一晚,过了中午也已经化了大半,唯有梅花枝头还坠了一些,映着红色的花朵,十分惹眼。
宋既明之前说的“赏雪烹茶”,前者估摸着是做不到了,后者倒是可以。也不知他从哪里拿出了一套茶具,摆在了小亭子里的石桌上。水汽“咕噜咕噜”地冒着,白色的雾气蒸腾,就像是将人的眼前蒙上了一层纱。
秦缈看着宋既明神情,特意避开,绕着梅园走了两圈,折了两枝红梅回来时,宋既明已然起身,转头看向她。
“怎么折梅过来了?”宋既明的脸上还挂着未消失的笑意,眼眸中的光在太阳底下亮闪闪的。
秦缈步伐轻快,“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说罢,便蹲下身,将两枝梅花放在两块墓碑的中间,正好倚着宋既明带来的白玫瑰,白与红浓烈的交织,湿漉漉的花瓣彼此依偎,却又格外适配。
“你的悄悄话说完了?”秦缈转过头,仰头看向身后的少年。后者垂眸而下,嘴角柔和的弧度越发明显。
宋既明点了点头:“今天想说的都说完了,其他就留到下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