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眼底流露一抹不忍,“听说这人姓乔。”
“这乔娘子是三日前被救回来的,据说她以前并未娶夫纳侍,一心皈依佛门,今年已二十有一,无父无母,是被官媒抚养长大的。”
“自打成年之后,她便青灯古佛,一直久居于寺庙之中,也从未杀生……”
甭提杀生,甚至都不曾见过血,以前也曾有过一个美名,被人称作“仁心娘子”,当地的父老乡亲没少受她接济,她哪怕并无家世,但身为妻主娘子每月都能从官媒那边拿一笔银子,妻主特权也赋予他一些便利。
就好似前两年的冬天正值暴雪,曾有一个小村子不少人因风寒感染了肺病,当时那些村民求助无门,也正是这乔娘子凭着妻主特权去官媒预支了一些药草,并领着城里的大夫为那些人医治。
然而自从各地起义,世道彻底乱了。
“据传有个叫“蓝巾党”的组织,听说山中寺庙有一娘子,几百人一起杀了过去,寺庙里的和尚当时为了护住这位乔娘子……被那些蓝巾党杀了,而这乔娘子运气不好,虽然勉强逃跑,但后来被人抓了回去……”
言卿又皱了一下眉,这乔娘子生得不算貌美,但也胜在蕙质兰心,是很耐看的长相,而言卿见她身上有不少伤痕。
脸颊眼角的淤青尚未消退,脖子上有个被人掐出来的手指印子,那一身衣袍穿得不是很整齐,当她抱紧膝盖,袖子下滑,也露出那两条手臂上青青紫紫的痕迹。
“……”
这大梁国情称得上开放,尤其是对女人而言,娶夫纳侍是常有,当街看上直接就抢也是常有,许多时候遭罪的是那些夫侍,妻主娘子们看起来似乎没多少下限,
可那也并不是全部。
她单从乔娘子这样儿,就足以明白她都遭遇过什么。
而红姨则是再次叹了一口气:“听说,那蓝巾党中虽全是由男子夫侍组成,但其中一些人也想留后,曾打劫过一个县城的官媒,从那官媒库存中收缴了一批蛊,行事之前曾有人中蛊……”
“畜牲!!”
言卿牙关一咬,而后又用力闭了一下眼,她深深吸着气不断平复自已的情绪。
她相信,这乔娘子绝不是头一个,也绝不会是最后一个,兴许就在此时,那些她并不知晓的地方,也在上演着相同的事情。
这场战火已彻底燎原。
“放纵是毁灭的预兆,所以法律约束才那么必要。”
从前看似不可一世的妻主娘子已被拉下神坛,看似不可力敌的信香,也已有了取巧之法,比如用毒,用弓箭,用那些迷烟,防不胜防。
她一时想起那地盟的十二地支,也想起了女帝、萧国舅,还有那位逍遥亲王梁湛芸。
“这还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言卿仿佛用力地压下一口气,“这场乱世由他们挑起,先不说女帝,至少那萧国舅和梁湛芸一定曾参与其中。”
“那些夫侍空前凝聚,大概他们早已布局,所以才能一举掀起如此乱象,而这些妻主娘子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以有心算无心,妻主们从无危机感,总以为凡事尽在掌握,但如今吃了苦头,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人挺身而出。
更加惨烈的还在后头,
“这是一场战争,而这场战争,永远不会有任何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