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映厅内,气氛有些沉重。
朱珏左右看看,心里略有些沉重,老朱不是一直讨厌儒家么?怎么,这个孙子挑动文臣们撕的死去活来,还有啥不满意么?
他凑到老朱身边,低声问道:“怎么?老朱,你对这个孙子不咋满意么?这位可是后世称赞的大明第一权斗高手。”
“呸!”老朱一听这话,顿时就来气了,怒道:“这就算权斗高手了?你们后世都是一群小屁孩吧?咱就不信,你们看不出,这就是个自私到极点的自私鬼,还啥权斗高手,他就是搭个台子,让人在他的观赏下互斗而已,没见几个严嵩、夏言的,结党都结成啥样了么?吏治简直是一团乱麻了,就这,他还有心夺个东海舰队,要不是那个海瑞强项,他甚至还想连南海舰队一起夺了,这特么就是个拿人不当人看,一心只想着自已的王八蛋!”
“啊?”朱珏傻眼了,这可是后世的公推,难道也错了?
“要咱说,咱的大明,就是从他这里开始走下坡路的,简直是崩盘呐!”
老朱一口气本来就已经憋着了,朱珏这下问话,算是给他找了个宣泄的出口:“他看似稳坐皇宫,其实就是前朝留下的底子还行,实际上,底下结党都结成啥样了?没几个真正做事的,都在参加他弄的那场擂台赛,就说那个夏言,是他不结党,看起来是个出淤泥而不染的,但他就是没人缘啊,不是不结党,是没党可结,皇帝找他写青词他都不松口,会被严嵩干掉也不奇怪。”
“可你看看之后的人又打着夏言的大旗干了什么?唉,咱的大明,就毁他手里了。”老朱重重叹了口气。
的确,再上来跟严嵩打对台的就是徐阶了。他打着夏言的旗号招揽了不少人,很多都是当年对夏言嗤之以鼻的,但在对方死后,都拥到了徐阶身旁,好像曾经对夏言的厌恶完全没发生过似的,这就变成党同伐异的势头了,全都是对事不对人的。
严嵩一味奉承皇帝,只要反他就是清流,就是清廉官员,是好人。所以想当清官很简单,只要反严嵩,死在严嵩手里的就是大好人,不然咋会被害死呢?
朝中的分类变得异常简单,就以对严嵩的态度为准,很多台下面的结党都掩盖在了大势之之下。
朱珏也渐渐明白了,的确,明亡实起于嘉靖。
看起来是嘉靖皇帝随意操控着臣子,其实大臣们就是满足了皇帝的愿望,演出了一出出互相撕咬,但台面下的结党营私,只是没让皇帝看见而已。
比如那个徐阶,在明史里就写了他的贪腐规模有多大。
嘉靖二十四年,严世蕃被问斩后,官员前去严家抄家,搜查出来的家财一共是黄金三万余两,银二百万余两。而徐阶呢,史书描述“田产四十余万亩,仅在他的家乡苏、松地区就多达二十四万亩”,据说在华亭一地,他每年收租谷就达一万三千石,敛银九千八百两。
所以,后面的徐、严之争,已经完全不是为了正义与否的斗争了,实际上是个大贪官斗赢了个小贪官。
朝野为之沸腾,这又是沸腾个啥?
沸腾贪腐的基准线上调了么?
徐阶可是违反了之前的新法呐!最后就因为他斗倒了严嵩,这一切就全转变成荣誉了?
“现在,朝廷上的官员们算是被他锻炼出来了,还权斗高手,就是个自私自利的小人!他学的是谁,你还没看出来么?他学的是汉武帝呐,晚年的那个。”老朱痛心疾首,简直都要压抑不住要去教训孙子了。
虽然老朱说的是气话,但不得不说,抛去武功不谈,嘉靖学的确实是晚年的汉武帝,而且学得真像。
修仙服金丹,可了劲的挑动朝臣们斗给他看,可不就是汉武帝当年的做为么?
从当太子开始,这货就压抑着,但朱珏怎么也没想到,这货的本性依然没变,而且还变本加厉了。
原本他以为,看着这个权术高手,肆意逗弄朝臣们互咬着玩,老朱会高兴呢,结果老朱打破了嘉靖权术高手的外皮,单单只看到了他的自私。
汉武帝就是个自私皇帝的模板,为了他的功业,他几乎将天下榨干,西汉后面的皇帝,都是在收拾他的烂摊子。
明朝的这位嘉靖帝,虽然没建立汉武帝一样的功业,但自私程度,甚至犹有过之。至少吏治是全毁了,官员对朝廷的忠诚度,大概也没剩多少了。
民间已经开始有了党派,官员们打着斗争的旗号,开始成党结社,然后在皇帝不管事的万历朝发扬光大。
朱珏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明亡的最大麻烦,不就是内部问题么?
其中最讨厌的一条,就是官员们的主动内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