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暄一会儿,池家父母就道了别。
池家在云州设有产业,他们远道而来就是为了玉滟而来,兄弟二人去给沈蕴和上过香,就走了。
沈道成亲自开口,让玉滟送父母一程。
“不急着回来,这些天你也累了,正好出去散散心。”他温和道,一旁的周氏也配合的笑了笑。
亲自将人送到门口,看着远去的一家几口的背影,沈道成微微眯了眯眼。
“不管迟家人说什么,把玉滟给我留下。”他头也不回的说,相比叮嘱,更似是吩咐般。
夫妻这么多年,一听沈道成的语气,她立即就意识到,留下池玉滟,还有其它原因。
周氏眨了眨眼,想问为什么,但话到嘴边,终究没出口。
她和沈道成,早就没什么话好说了。要不是她爹是他的恩师,怕是他早就想休了她了。两人如今,最多只是相敬如宾罢了。
“好。”
正好,周氏也是这样想的,所以她答得格外痛快。
蕴和活着的时候池玉滟粘着他不放,占尽了好处。这会儿出了事就想走,哪儿有那么好的事情。
她合该给她的蕴和守寡!!!
沈家很大,据说之前是当地一个富商的院子,其精致富丽姿势不用多说,正中自然是主院,老夫人,正院,还有玉滟所住的院子都在这里,上边是家中姨娘子女的院落,山脚的地方则是客院以及花园等景致。
扶着白玉栏杆走下台阶,复又穿过曲径,花木掩映处,是连绵的亭台楼阁。
池家从来富贵,玉滟并不觉得这有什么,池彦文将这种种收尽眼底,眼中却有些郑重。
沈道成当初如何,他再清楚不过,家中贫苦,若不是他岳父惜才,他连读书的机会都没有,但也只是如此,他考上秀才的时候,几乎连赶考的银子都拿不出来,是他爹恰好遇见,随手给了些资助。之后沈道成考中举人,亲自登门道谢,他爹觉得此人知恩,一直资助对方。
然后就是授官,沈道成许下婚事。池家和沈家便如此一直往来了下去。
不过十几载,沈道成就从家徒四壁到置办下如此家业,还好好的做他的知州,可见其必有依仗。
他依附的,到底是哪方势力?
一路出了门,马车已经备好,玉滟径直上了父母的车厢,兄弟二人则去了另一辆。
“爹,娘,还有哥哥,一路上累了吧。快坐下休息会儿。”终于有了单独相处的时间,玉滟很是欢快,脸上的笑都灿烂了起来。
“爹不累。”池彦文微笑,关切的看着女儿,很是心疼,“倒是你,沈家是不是给你委屈受了?”
当父母的是最了解自己儿女的,他一见玉滟,就发现她似有心事,全无之前在家时的无忧无虑,轻快自在。
“肯定是。”池母接了一句,伸手拂过玉滟眉心,抚平那里的痕迹。
玉滟这才发现,她好像一直皱着眉,忙舒展开,面上勾出一抹笑,不想让家里人太过担心。
“怎么了,跟爹娘说说?”池母拉着她的手问,池彦文在一旁看着。
玉滟张口,又顿住,但只是片刻时间,她就已经下定了决心。
她相信自己的父母,而且这样大的事情,她也不知如何是好,眼见着父母来了,便满心的依赖,恨不得立即告诉他们才好。
心口跳的飞快,玉滟看了眼摇晃的帘子,又转头看向自家父母,入目是两双慈爱含笑的眼,满是包容和鼓励。她默了默,终于将话说了出来,话还未开口,温热的泪水已经从脸颊滑落,欲语泪先流。
“爹,娘,我做了个梦。”她哽咽道。
池母忙捏起帕子小心翼翼的为玉滟拭泪,但她的手很快就因为玉滟的话而僵住了。
“梦里,沈蕴和死了之后,沈家坚持要我为他守寡,我守了三年,染上风寒。”那三年里有许许多多的事,许许多多的委屈,可在生死面前,玉滟都记不起,也没时间提了。
“可直到快死的时候,我才知道,是沈家给我下了毒。而且,沈蕴和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