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玉想起曾经的过往,一幕一幕的场景,惨痛的、遗憾的、怨恨的、绝望的……他的人生好似自家乡遭遇的那一场灾祸,家人去世后,就再无色彩与温暖了。
他也不明白自己之前一直执着于活着是为了什么,或许死亡才是一种解脱。
死了,人也就不去计较那一口气了。
死了,这世上的所有怨啊恨啊都不必计较了。
死了,与亲人在黄泉路上团聚,这阳世间那些让他不愿意面对的真相,也就一并烟消云散了。
南宫玉躺在地上,身上覆盖着一层红色的雪花,他脸上呈现一种灰淡的惨白,两眼涣散无神,显然已无多少求生意志。
不仅是他,在这一片拉织成网的“红雪”范围内,所有人都好似被逐渐剥夺了活下去的勇气,他们开始求解脱想放弃。
一些意志坚定如水泥混钢筋的人,他们察觉到这一场“红雪”,不仅是伤害人的身躯,更能让人陷入悲伤绝望的境地,然后自我毁灭。
“太皇太后!”
古月伽容焦急喊道。
失去了纸花保护的太皇太后全然暴露在外,她是在场年岁最大,又在宫中养尊处优数十年,体魄各方面都不如年轻人。
因此她也是所有人之中状态最差的一个。
池江东、卫苍灏、黎烨赫与古月伽容他们忧心她的情况,顾不得那么多,分别脱下自己的外衣,然后罩到了她的头顶,只为尽量护她周全。
太皇太后被他们护着,一时有些懵,但转念一想,她就明白他们为何对自己如此照顾了。
“好孩子,等神儿回来,我定叫她册封你们……”
她颤颤巍巍地说着,一半是感动,一半也是上位者惯有的笼络手段。
几人无语。
“一切等能活下来再说吧。”
谢羽槿与他精心挑选的侍卫躲在一旁,他冷眼在后,看着他们不顾自身安危,也要护着太皇太后,只觉好笑。
反正最后都会死在这里,又何必故作姿态呢?
难道他们以为这样做,就能博取到嶽帝的欢心了吗?
只可惜,嶽帝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一切。
谢羽槿忽然仰望上空,他手中挂着一串莲花碧玺珠,它散发着晖芒,将他护在一片光罩之中。
“双月已汇合,极寒即便来临,没有人可以逃得掉……”
南宫非悄然无息地来到他身后:“那你呢?”
他偏过头,优雅一笑:“你认为我安排的,不会为自己留后路?”
南宫非倏地眯起眼睛:“你说,是你安排的?”
他不笨,稍一想就恍然大悟。
“是你与那些玄门的人勾结,难怪秀男之中混入这么些人,你莫非要害她?”
“自然不是,她想将人引出来解决,我这是在帮她,岂能害她?她现在应该在外面处理要紧之事,根本无暇顾及这些人,我不过顺手解决了一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虫子。”
谢羽槿向来悉谙人心,他了解那些玄门之人的心态,也揣度着徐山山的心思。
“你倒是擅长一箭三雕的手段,这虫子莫不是也包括于我……”
见谢羽槿手中有护身法器,寻常的术法于他根本无碍,是以对方才如此有恃无恐。
南宫非猝地出手,一条黑蛇从他袖间飞出,一口便叼在谢羽槿的手腕上,然后朝后一扯,黑蛇又重新回到了南宫非的手上。
他抚摸着黑蛇乖巧的脑袋,手指绕着那一串法器:“谢羽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打算,可在你除掉我之前,我只会先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