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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花酥已经凉透了,好在油纸包得严实,气候也适宜,口感虽不如刚出笼时,却也差强人意,姬许镆尝了一块,便是晚膳都没来得及用,拎着油纸包朝汀阑阁赶去。
他恰踏着夕阳走进汀阑阁。
懊悔、期待、紧张,心头情绪繁杂,面上姬许镆却不露分毫,他漫不经意取出油纸包,仿佛里面装的不过是随处可见的寻常玩意儿。
祁术又岂能看不出他的口是心非?
如玉的手解开包扎严实的麻绳,里头形容完整的糕点在姬许镆都没能察觉不对的情况下传递着令人愉悦的信息,祁术弯起眉眼,指尖捻起最上方的一块,低头送入口中。
“如何?”
“外皮酥脆、内陷清甜,更有龙井淡香与梨花香气交相辉映、相得映彰,果真不愧是桂芳斋,如此手艺,可抵千金。”
评的是梨花酥,祁术的目光却始终落在姬许镆身上,满含笑意的眼眸与另一双暗藏紧张的眸子相撞,四目相对间,不知谁松了神经、紧了心跳。
“王爷。”
祁术抚过梨花酥栩栩如生的花瓣。
“术斗胆,这梨花酥,可是王爷特地买与术食?”
“咳!”
姬许镆突兀地轻咳出声。
他尚未回答,然答案如何,祁术已然知晓,但见他眼波流转,未及姬许镆开口,竟是眼眶微红,溢盈盈水光。
“这是作甚?”
乍见眼尾那一抹红,姬许镆瞳孔微缩。思绪尚且混沌,已曲起食指轻之又轻地拭去滚落的泪珠,任那仿佛带着体温的液体渗透薄薄的皮肤,融进血脉,连心脏一并灼伤。
“好端端的,怎还落下泪来?”
姬许镆无从关注,自不知他说这话时语气如何温柔,而祁术故作不觉,只握住姬许镆的手,低声喃喃。
“从前阿爹阿娘在时,也曾……”
也曾因原主一句喜欢起早排于城北,咬牙买下三五块糕点,温于炉灶,摆上餐桌。
原主每食之,总不忘撒娇使性,叫父母也品尝一二,父母拗不过他,便会取上一块分而食之,又言不喜甜食,让他全部解决了去。
其实果真不喜甜食,又怎会做小口品味?原主每每撒娇,原因不外乎此。
只是父母相继离去,而后再无人爱他如此,为他起早买糕。
祁术握着姬许镆的手,话语未尽,已泪如雨下。
原主残留的情绪似乎也在述说中被唤醒,祁术指尖微颤,泣不成声。
姬许镆缓慢而坚定地将人拥入怀中。
他确实想过了解祁术的过去,了解祁术进汀阑阁的缘由,然如今答案就在眼前,他却生不出旁的念头——只有心疼,数不尽的心疼。
那溅落在地的泪珠与极力压制的哭声好似钝刀割于心脏,划不开外膜,给不出痛快,怀中过分消瘦的身体还在颤抖,姬许镆捧住他的脸,在朦胧的泪眼中啜去眼睫的泪珠,含住微启的唇。
“唔……”
这是个不带情·欲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