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无救眼神平静担忧,大约是早就想到会如此了。
白无辛突然很委屈。
他情绪瞬间失控,又一次哇地大哭起来。
“你去哪儿了——”他大哭着说,“我怎么都看不见你啊——”
范无救起身来,把他搂进怀里,未发一言,只把他搂在怀里拍着后背,哄小孩儿一样拍着哄着。
白无辛嚎啕大哭,眼泪抹都抹不干净。
他根本没注意到,招魂幡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他脚边,就那么竖在床角的墙上,白色的旗子在暗处发着莹莹绿光,铃铛上绕着一圈又一圈的萤火。
一个多小时后,白无辛坐在餐桌前,捧着一碗范无救刚给他下厨弄出来的疙瘩汤,喝下去了。
他放下碗,抽噎着说:“筛糠,你知道吗?筛糠!喂猪的那个!我就吃那个!!”
范无救坐在他旁边,点着头应:“嗯。”
“我还被卖了!”白无辛大声嚷嚷,“怎么有那种父母啊!!”
“嗯。”范无救说,“不是东西。”
“成不是东西了!”白无辛愤愤道,“你去哪了!你说!我怎么做个梦从头到尾没有看到你!你不是说——”
话说到这儿,白无辛卡住了。
他想说“你不是说我们一直都在一起的吗”,但范无救好像并没有说过他们一直在一起。
他只说他们的关系维持了两千年,没说上一辈子是一直在一起的。
白无辛突然恍惚了,他居然以为他们一直是在一起的。这个想法就像是太阳必定东升西落一样理所应当又必然存在,竟在他的大脑里如此离谱地根深蒂固。
哪怕根本没有人给这事儿下过肯定的定论。
白无辛的话到一半就停了,范无救等了会儿没等来下文,抬头看他:“我说什么?”
“没什么。”
白无辛不吭声了,他吸了吸鼻子,捧起碗来喝汤,“也对,你也不是会跟我一直在一起的。那你什么时候才会来找我啊?上辈子。”
“你如果说牙行的事的话,我大概马上也被卖过去了。”范无救答。
白无辛咋舌:“你也被卖了啊?”
“闹饥荒,谁家不卖小孩。”范无救往后一靠,“你给牙行要饭也用不了多久,我很快就带你走了。这些事是挺残酷的,但是你要是回地府,以前的事情就都得想起来。你找生死簿的这一趟,就是在找回业务能力,也就是说,你也在找回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