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相携而去。
身后,雪慢慢飘着,湖水缓缓涌动。
藏书阁上,有人关上了那半扇窗子。
“走吧,”阿雪放下茶盏,起身,“事情成了。”
雪簌簌落着,风一吹,雪停了,已是一月之后。
这期间,元嘉帝时常招幸玉才人,阿雪几人也没再碰到过什么面生的小宫女小内侍。
日子安安稳稳地过着。
这日早晨,张太医给玉才人诊脉,许久没有说话。
“可是才人的病情又加重了?”阿雪忙问。
张太医摇摇头。
烛芯发出轻微的爆响。
“到底怎么了?”玉才人也问。
张太医不说话,许久,才拱手笑道:“才人,恭喜您呐,您这是喜脉!”
“喜脉?”
玉才人一惊,下意识望向阿雪。
阿雪亦是一惊,只是回过神,忙拿了银子出来,笑道:“今日真是多谢张大人了。可否麻烦张大人再给我们才人开些安胎的药?”
“自然自然,”张太医笑道,“这次我让我身边的树亭亲自把药送过来。”
上次雪莲的事最后以小药童弄错了雪莲的数目、被赶出宫而告终。
阿雪等人没有证据,也只能将这口气咽下。
“麻烦张大人了,”阿雪又往张太医手里塞了块儿银子,压低声音笑道,“只是能否麻烦您帮才人瞒着这件事?”
“这是为何?”
“您知道才人平素思虑过重,若是此事传出去,必定会引来后宫议论,让才人更加不安,”阿雪道,“才人这是头胎,又是前几个月,我想着过几个月等才人的胎象更稳定些再说岂不更好,您说是不是?”
“还是明雪姑娘考虑的周全。”
阿雪把张太医好生送出去了,又折了回来。
屋内,烛火轻晃。
沉默在空气里凝滞。
“明雪,我……”玉才人犹豫半晌,“我觉得我还没准备好当一个母亲。”
她低着头,凝视着自己的小腹。
争宠也好,侍寝也罢,她一向只当做活命的手段。
她不过才二十多岁的年纪,如今竟要当一个母亲了?
往日和妹妹在田埂上疯跑的情形还历历在目,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她曲起膝盖,把脸埋在膝上:“……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与其说不知道该怎么办,倒不如说她不愿接受。
不愿接受自己要为一个不久之后将要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小生命负责。
她都还没办法完全对自己的人生负责,如何能对别人的人生负责?
阿雪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比玉才人还要小上几岁,也是第一次在宫里当宫女,第一次遇见这种事。
她只能坐到玉才人身边,抚摸着她的背脊安慰:“总会有办法的……”
可是,真的会有办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