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是这样,打人一个巴掌后,再给人一颗甜枣。
李浔芜心中想道。
可悲的是,无论是巴掌和甜枣,自已都没有拒绝的权力,都得一一受下。
可是转念一想,李泽修堂堂一国之君,挨了自已一个巴掌,却还要温柔小意地给自已说好话、赔笑脸。
他这样冷漠霸道、凛然不容挑衅的一个人,偏偏对自已一个无权无势的孤女上心,李浔芜根本不知道他这是在图些什么。
自古帝王爱美人,自已虽然有几分姿色,可尚且谈不上是那等倾国倾城的美人。
况且,只要李泽修愿意,普天之下,什么样的美人又是她得不到的呢?
又何苦非要同自已纠缠?
李浔芜实在想不明白。可她方才经历了那一场寻死风波,此刻人又变得极其贪生怕死。
于是自嘲一笑,只觉得从前宫里人骂她的那些话没有错。
她就是这么一个窝囊的软骨头,可真是丢尽了文家世世代代忠臣良将的脸面。
皇帝亲自为她擦干身子,又将人拦腰抱起,抱回了内殿的床榻上。
亲自翻出干净的寝衣为她换上后,他才拉下鲛绡罗帐来,换了宫人来为自已更衣。
宫人给皇帝换完了衣衫,又取了宫中秘制的消肿药膏来,李泽修抬抬手,示意将药膏瓷罐放在镜台之上,自已则取过来,对着明镜涂了起来。
待一切都料理好之后,李泽修屏退了所有宫人,撩起半边罗帐坐在边上,摸着李浔芜的脸,轻声道:
“真的没有事?用不用传太医?”
此刻已是过了三更天,若是在大张旗鼓地去太医院寻太医,阖宫上下必定又是一场议论纷纷。
李浔芜摇了摇头,坚持道:
“臣妹无碍,真的不用了。”
李泽修闻言,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除衣脱履后便上了榻。
李浔芜望着帐顶绣制的海棠花,本能的又开始感到害怕。
她两手死死抓着身下的床单,颤声道:
“陛下恕罪,臣妹…臣妹今夜实在不堪承受君恩。”
李泽修怔愣了一下,也明白她这是有了阴影,心里面很不是滋味,只能低声道:
“朕知道的,你别害怕。”
说罢,便一手搭上了她的腰,一下一下的轻拍起来,嘴里面哼唱道: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
月出皓兮,佼人懰兮。舒忧受兮,劳心慅兮;
月出照兮,佼人燎兮。舒夭绍兮,劳心惨兮——”
李浔芜听见这熟悉的歌声,不由得想起了数之年前,自已刚搬到皇后的寝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