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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凉一地,西有流光城,东有樊溪城,此二城为凉州商路之命脉。流光城那边有安西府在盯着,各路帮派难以渗透。而樊溪城就应了天高皇帝远的道理,城中势力盘根错节,若没有官府暗中扶持的雄红帮在这里强插一手,樊溪恐怕就成了狼群口中之食。
戌时四刻,负责管辖安乐坊的雄红帮小头目杜志在家歇息时突然被手下叫醒,说是青银巷闹出了人命,上头要他赶紧过去出面解决。
这青银巷乃是樊溪城最大的销金窟,里面美妓一夜所赚得的钱财足够一户人家花上小半年。各大帮会对这块宝地上心得很,三年来,共计换了六任主人,每一次易主,都伴随着无数人命。
难道是那些眼红的同行又来闹事了?不应该呀,昨天刚和他们谈好的,今天又有人跑来犯贱了?难不成是那些世家公子为了美人大打出手?那也不对呀,各家之间的丑事怎么会让一个外人插手?
听手下说,出事的地方是百花楼。百花楼,在樊溪城这个塞外江南最负盛名。楼里的花样玩法,皆是模仿真江南江湖二州那边的青楼,可谓集百家之长。同样的,客人花费的银子不会少到哪去。
原来是这里出了事,难怪上头那么着急,杜志抱着要把事情尽快解决的态度快马赶去。
樊溪城内,官府形同虚设。帮会成员在大街上快马加鞭已是常事,除非你是哪个家族的公子小姐,否则即使被马蹄踏死也不会有人来管。而城内一旦哪里出了凶案,第一时间前来解决的通常也是帮派的人。
杜志赶到百花楼,里面的光景既香艳又血腥。
数百位涂脂抹粉身段婀娜的女子惴惴不安地望着一楼主桌,那桌原本坐了八个客人,死了五个,剩下那三个也是吊着一口气在喘息,他们都被一人打倒在地。而明知闯下大祸的不速之客,却还在桌边安逸饮酒。
被打得半死的三个是雄红帮成员,死了的人都是他们的狐朋狗友。敢在这里挑衅雄红帮,杜志判断出此人绝不是樊溪人,有可能甚至不是凉州人。
杜志走到男人身边,自顾自地喝起沾了血的半盏残酒,“这位客官,来我们百花楼有何贵干?”
男人放下酒碗,舒展腰身,活动筋骨,说了句:“总算来个会说话的。”
光看面相身形,这男人不过二十来岁,可浑身上下却透出一股老成气质。难道是修士那边讲究的驻颜有术?应该不是,现在大江南北的修士都差不多被朝廷赶去参了军,哪还有修士敢在官府撑腰的雄红帮头上动土?
“听客官的口音,您是圣京那边来的?”
“你不用管我是哪儿来的,你只需知道我是来办事的。”
只见男人拿出一个包袱,包袱里装着的全是厚实的棉布,而棉布包裹着的是一颗小小的形似白玉珠的玩意。
杜志面露惧色,男人眉眼上扬。
“告诉我,其他的都藏在哪儿了?”
杜志强颜欢笑道:“我就一青楼老板,这玩意你得去银楼找。”
“表情可不会说谎。”男人拿起玉珠在手里摩挲,杜志的心也随之提起。
“你我都知道这玩意的威力,”男人一脚踩在还未咽气之人的脖颈上,缓缓施加力道。“有什么东西不好运,偏偏要帮人运这个。”力道一点点加重,在场的人都听见了那惊悚的骨碎声。“这事要是闹大了,你们幕后的冯大人也自身难保。”
眼见三个雄红帮成员被人活活踩死,随同杜志赶来的小弟们恨不得当场拔刀报仇,但是他们却被杜志挥手制止。这令他们十分诧异,之前一向带头冲锋的独龙杜,怎么今夜被一个外乡人蹬鼻子上脸都不肯还手了?
“头儿,让我上吧,要是杀了他有罪,我朱化一人顶着!”
“老大,昨天刚谈好安乐坊不许生事的,这要是传出去了得多丢人呀。老大只要你一句话,我孙实立马就把那小子宰了!”
“大哥,俺从没见过一个外乡人能如此嚣张!就给俺三回,不剁了那厮,俺王七提头来见!”
小弟们战意更盛,那男人就笑得愈发阴冷。杜志大吼了一声“安静”,视线却始终没从那形似玉珠的玩意上离开过。
男人转身走向大门,嘴边还说道:“你们一日不说,雄红帮便死一人,两日不说,便死两人,期限直到城内雄红帮杀完为止……”
突然间,孙实被男人搭上了手。
“就从现在开始。”
其他人还没来得及反击,就眼睁睁看着孙实被无形怪力拧成了人肉麻花。
昔日与自己出生入死的小弟就这么死了,杜志咬牙切齿地低吼:“你好大胆!”
只见男人笑着将玉珠随手一扔,让刚萌生出杀心的杜志立马以桌为盾,战意全无,但他预想中的爆炸并未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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