巽儿不由在房上怅憾不已,正愣神间,突然听得码头那里人声鼎沸,只见两艘大船帆影越驶越近,忙叫了诸人去迎接师父。
那巫三娘却叫阿波、阿美躲在房中,无论如何不出房门,杨雨亭和江中天心下了然,让巽儿自行上船去,请郑先生来见过三娘,说清原委,一家团聚。
到了码头,已有绿营兵勇列队警戒,鸣放鞭炮,船只徐徐靠岸。
那黄军门被一群当地官员簇拥着下来,绿勇阻拦着,诸人却靠近不得,后来郑逸跟在旁侧走下船来,往上面走来,李玉和叶巽才凑上前去见礼,又把郑逸请回船上。
远离嘈杂之处,把与巫三娘的奇遇讲了一遍,只见郑逸呆立当场,转头看向江心,两眼莹然有光,口中喃喃着“天不负我、感谢苍天”,拉着叶巽飞一般往客栈走去。
那黄廷桂总督高呼了“郑先生”两声,只见郑逸也不理不睬,径直前行,李玉忙走上前去,和黄军门细说原委,黄军门听了不由感慨万分,“造化弄人哪!真是千古奇缘佳话!”
当巽儿把郑逸送到客栈院内,只见那巫三娘风姿绰约伫立院中,眼见郑逸已从英挺少年变成鬓发浅霜的汉子,眉眼间虽仍有当年的姿彩,但眼现鱼纹,目含沧桑。
巫三娘不由眼含珠泪盈盈上前,两人紧紧拥在一起,就那么旁若无人,就那么肆无忌惮,然后,巫三娘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悲泣,恰有一词《江城子》为证:
一夜寒雨过大江,
天垂泪,雾苍茫。
情天恨海,神女应无恙?
人鬼殊途难能见,
心如是,何堪当?
大梦初醒不觉是,
对银镜,贴花黄。
青竹床冷,何人话凄凉?
穿蓑戴笠伶仃客,
心中人,伊何方?
郑逸脱难后多次到鸩王寨和巫神寨寻找探查,都说巫梅跳崖殉情失踪好久了,鸩王寨已派出多批次人员寻找,都杳无音讯。
就连仇人巫青也离了寨子,听说入了大喇嘛教。郑逸曾在川藏两地的藏庙内查找巫青的踪迹,也一无所获。
他本以为和巫梅已天人永隔,永难相见,常以为毕生抱憾,立志终身不娶!哪想造化弄人,伊人尚存,还为他生育了一对儿女,不由得百感交集,愈加愧疚和怜惜,情浓深处,久久紧紧拥抱,不忍猝离。
那阿波踱步到父母身后,一手拉着阿美,拉了拉郑逸袖子,“给您老介绍一下,我叫阿波,这是我妹妹阿美。”
阿波又指了指三娘,“这是我阿妈”,满脸一本一本正经。
郑逸不由得一愣,转瞬间止泣为笑,伸出双臂把一对儿女揽入怀中,又忽然大放悲声。
叶巽马上走上前去,把师父带到客栈室内,让一家人畅叙分离相思之情。
同行诸人一直都好奇郑逸身为墨家当代巨子,医道精湛,武功冠绝天下,为何半生未娶?却原来还有这样一段感天动地的情爱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