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盏茶功夫,船上水手来报,重庆府署理知府西南巡察使班图携官府同僚送来拜帖,叶巽与阿波忙下船接见,只见班图带着重庆府属员与勘探局张巽水、陈水牙等在船下候着了,大都是叶巽见过的,叶巽忙拉着阿波与众人之间互相引荐见礼。
班图满脸笑容地双手牵起叶巽与阿波手:“郑先生真不亏名扬海内川中文坛领袖,又广施善举!在地方办义诊,赈济灾民,布施医药,真是仗义疏财造福乡里!而且,他又兴办臻道书院,为朝廷培养英才!诸位同僚,叶副将与郑副将,可是圣眷正隆少年英才,立下无数功劳,深得皇上信任!叶副将是郑先生高足,而郑副将是郑先生独生爱子,他们才比秦时甘罗,真是风华绝代的少年英豪!两位都是从二品赏黄马褂一等侍卫,自古蜀中出英才,此言不虚,真让人自叹不如!”
叶巽与阿波环视四周拱手回礼:“班图大人与诸位效力朝廷,署理巴蜀,勤政爱民,造福蜀中百姓!才是我等为官楷模!”
众人寒暄完毕,二人就邀班图与诸位同僚到船上用茶,班图回首看了一眼诸多同僚,欠身道:“两位将军长途跋涉辛苦,这船上毕竟狭小逼仄,卑职携众同僚午时在溢香园设宴,为两位接风洗尘,请千万不要推辞!”
绿营参将张勇上前施礼:“是呀!从两位大人应召北上已近一年,这溢香园不知新上多少美食佳肴,请两位大人再去品鉴一下家乡风味佳肴吧!”叶巽与阿波也不推辞,与诸同僚一行人就上了车马往溢香园赶去。
午时时分,墨家众位当家与诸同僚的接风宴赶在一块,英雄钱庄袁天迪、蜀中唐门唐钰、船帮李玉、漕帮武铜、马帮马三、臻道书院胡通等同门自坐一桌,官场众同僚分坐另一桌,佳肴爽口、美酒醉人,叶巽与阿波穿梭奔波于同好之间,两人名门子弟少年英侠、官场得意圣眷正隆,听不完的赞誉谄媚之词,喝不完的敬颂美酒,待曲终人散,两人已是头晕目眩、头重脚轻,恍恍惚惚,二人先后扶墙出了溢香园,被马三引着上了停在溢香园门口的马车,车上马夫驱赶着马车向着码头驶去。
马车载着二人并没到码头墨子号上,反而载着二人进了坡上小焕豆腐坊内,两个马帮弟子累的气喘吁吁地把叶巽与阿波背到了豆腐坊后院,把两人往柴草堆里一扔,两人一头跌进了柴草堆里却浑然不觉,呼呼大睡。
“这俩小子醉的死猪一般!把他们身上搜一搜,看看有无藏宝图!这么贵重的东西想必会随身藏着!”桑金大喇嘛笑眯眯地望着草堆里两个少年,真是无比舒爽。
“师父!搜过了,在这个小子身上翻出张地图,应该这就是大西藏宝图吧!”马三谄媚地笑着拿出从阿波身上搜到藏宝图呈给了桑金大喇嘛。
桑金接过地图细细看了片刻,不由开心大笑起来:“马三!你这回干的漂亮!这张绢纸三江行军地图是孙可望献给朝廷的,应是真的,但还不全!奖励你两颗易筋壮骨丹!你只要帮着为师找全大西藏宝图,寻到了大西宝藏,我会帮你再炼五颗易筋壮骨丹,助你提升功力,免了寒毒侵扰之苦!”
马三突然趴在地上激动地大哭起来,“谢师父大恩大德!弟子一定尽心竭力,找到大西藏宝图!师兄,咱叫醒俩小子,好好拷问下他们,说不定他们已集齐了藏宝图!”
“好!你好生修理下这俩小子!替为师出口恶气,不过别弄死了,留着他们还有大用!”桑金沉醉在地图上头也不抬地说道。
“去!到院里水井里打两桶水去!”马三用力踢了一旁正打盹的潘宝宝一脚。
“哎吆!你个臭马夫!你活腻歪了是吧!敢支使本少!你皮痒了是吧?我给你松松骨!”潘宝宝一个支棱清醒过来,满脸怒气地骂道。
“吆!以为你还是知府家大少爷呀!现在重庆府知府不姓潘,知道吗?”马三斜了横眉竖眼的潘宝宝一眼,但转瞬间,他只觉得腿弯一酸就扑在草堆里叶巽身上,他后头一看,原来是潘家小厮潘小驴从后头偷偷踹了自己一脚。
马三挣扎着爬起来手指潘小驴骂道:“你个丧家狗奴才,倒是条忠实的看家狗呀!你不问问你家主子还有骨头给你啃吗?他自己都已成了丧家犬了,何况你这条看门老狗!”
“你以为自己是啥好东西!你还不如看家狗哪!最起码狗对主子忠心无二!谁像你呀!就是条专咬主子的疯狗!你先咬了日升昌段老掌柜,又背叛了厚待你的墨家巨子,你扪心自问,哪里比看家狗强?”潘小驴朝地上呸了一口,对着马三回骂道。
“你!你!你个狗奴才,敢骂我?还有规矩吗?”马三被戳中短处,不由得一阵子老脸通红,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不要吵架!潘小驴,你跟着你家少爷去院里打水,快问口供,问出藏宝图秘密!”桑金大喇嘛冷冷说道。
潘小驴转身走去了前院,翻弄半天才找到了一个大木桶,走到院里水井边用辘轳摇上一桶冰冷井水过来,舀了一瓢井水就泼在阿波脸上,阿波被冷水一激,一骨碌翻身醒了过来,只觉得浑身酸软无力头昏脑涨,半天才醒悟过来,自己已糟了算计。
“给这姓叶的小子也泼上一瓢水!让他也醒醒!”桑金大喇嘛指了一下柴草堆里的叶巽说,谁知叶巽慢慢翻转身体,醒了过来,扫了桑金一眼,随即就用刀子般的眼神盯着马三一动不动。
“哎!小子!你看啥看!不服气吗?你不是很能耐吗?你要起来咬我!”马三受不了叶巽狠厉的眼神,后退了一步却又突上前狠狠踢了一脚,将叶巽一骨碌踢进了草堆里。
叶巽慢慢翻身转头盯着马三,“马三!我方才都听到了!我家没有亏待你,我师父也对你不薄,你为啥狼心狗肺再三出卖主子!”
马三支支吾吾半晌,偷偷瞄了桑金大喇嘛一眼:“姓叶的小子!不对,你该姓李吧?你家也不姓段!我出力干活,你日升昌给我开工钱,何谓厚待!我带着数百马帮兄弟,翻山越岭,踏冰卧雪,几乎天天过生死关,何谓不薄?我只对我师父忠心!我师父教我功夫,帮我强身健体修炼功夫,谁待我好,我就跟谁!”
“你师父!你师父就是这桑金大喇嘛?这个朝廷正画影图形捉拿的反贼!你师父这样好心,还帮你强身健体,你中了他蛊毒了吧?”叶巽讥笑地看着马三。
“姓李的小子!你以为你家是清白好人,你们不过是潜藏前朝反贼!你把大西藏宝图交出来,我师父就饶过你们两个性命!是吧?师父!”马三面色一黑说道。
“可以!你交出所有大西藏宝图,我放过你们,你们还回去做朝廷大官!你们少年得志,现在就已是朝廷二品副将,以后封侯作相,做大将军,谁能比得上你们!”桑金望着阿波、叶巽说。
“桑金!当年就是你和潘越、张光思一起洗劫了成都日升昌对吧!你是害死我父母的生死大仇,想让我告诉你大西藏宝秘密,你白日做梦吧!”叶巽目眦欲裂,双目血红,看着桑金骂道。
“小子!只要你交出大西藏宝图!我可以放过你父母,他们可是活得好好的!我佛慈悲,佛爷我可一直供养着他们,生怕他们饿瘦了!你不该回报佛爷吗?”桑金得意的阴恻恻一笑,盯着叶巽说道。
“桑金!你个披着袈裟的狗贼!口出谎言,不怕死后下拔舌地狱吗?”叶巽闻言面色一变,破口大骂道。
“不知死活的小贼!你少年得志,小小年纪就做了大官!眼看你起高楼,眼看你宴宾客,眼看楼塌了!说的就你两小贼!好好交代!不然我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马三口里叱骂着从腰间摸出把尖刀顶在了叶巽大腿上。
“桑金大师!你近日可是憔悴多了,想来日子不太好过呀!不过不要紧,只要找到大西宝藏,你就是西藏土王,就是西藏活佛!不过据我所知,大清勘探局里无数高手已在川西探查数十年,但一直没找到头绪,你徒弟良而诺就是勘探局堪舆高手,朝廷丝毫动静也都没有瞒过你眼睛,你知道朝廷为啥让我们重新探寻大西藏宝吗?”叶巽也不搭理马三转向桑金说。
“马三!你退一边!佛爷我跟这小子聊聊!小子,我已知道了你底细,你本姓李,你爹是安西大将军李定国小儿子。你家和朝廷本就有血海深仇,你为啥给朝廷出力?你假意投靠朝廷吧?我们两方可以合作呀!一起共享大西宝藏,大西宝藏满满二十四间屋子,你们墨家能吞得下?我在川藏、青海可有上千万信徒,你和我分享大西藏宝秘密,咱们两家合作共创大业!我做西藏青海王,你们墨家反清复明,共抗满清,合作共赢可好!”桑金向前走了两步,蹲在叶巽跟前说道。
叶巽面沉如水,盯着桑金眼睛道:“桑金大师!你真想独立做西藏王?没钱没人可不行!做大事要大笔银子!我把大西藏宝秘密告诉了你,你转身卸磨杀驴咋办?你要我和你们分享大西藏宝图秘密,先拿出诚意来!我不和杀害我父母仇人合作,我要知道,是你杀了我父母?还是张广思?你们谁杀了我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