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过花鸟岛,已到午饭时刻,叶巺担心师父进京安全,就提出告辞,沈浪早早安排厨房备下了满满一桌子菜肴,心中好生不舍,酒宴间喝得酩酊大醉,三人难舍难分,但进京事务在身不敢再行耽搁,当下吃过酒饭,沈浪安排了一只艨艟战船,决定亲自把两人送回江宁府京口码头。
阿波叶巺跨上船头,远望神女峰云雾缭绕,若隐若现,大海平静无波,船夫解开缆绳,船只轻轻滑动,船夫接着开始张挂风帆,突然只见采薇飞一般地从神女峰那边奔来,转瞬间过了银沙滩,一边疾行,一边向船头的叶巺招手疾呼,叶巺忙让水手把船重新靠向码头,系住缆绳。
只见采薇气喘吁吁奔到码头上,纵身跳上船舷,上气不接下气地拉着叶巺的手说:“叫上阿波,快去神女峰,快去救我义父,他看来性命不保了!”说话间泫然泪下。
巺儿和阿波一下愣住了,齐声道:“不应该呀!”石中天剑伤箭毒已清,今天伤势大大缓解,两个时辰不到不应该出现这么巨大的反弹。两人无奈地朝着沈浪看了一眼,沈浪面色一正,“还看什么呢?人命关天,事出寻常,兄弟要细心处置,中间必有变故!”说着一跃跳下来船舷。
半道上,采薇告诉三人石中天病发的经过:上午江宁分堂堂主李怀前来回禀,说江宁分舵十个兄弟被江宁府衙门抓了,却不说明案由,说是盗门弟子涉嫌绑架一位官员家眷,经多方营救,但是江宁府就是不放人,说是在江宁分堂弟子长期混迹夫子庙,行踪最为可疑。并且据江南水师的线报,说人质已被带到花鸟岛上,所以命令这衙门苗捕头前来和门主交涉。
众人随后才注意到同行的还有一人,他身材矮小,里面一身短装打扮,外面穿着一身肥大的长袍,一个眼珠发黑,一个眼珠发黄,两眼充满了血丝,李怀介绍说这位就是苗捕头。
只听那苗捕头桀桀怪笑两声,甚是粗鲁无礼,他对着石中天捧了捧手说:“都说石门主是鼎鼎大名的江湖上好汉!俗话说,有仇报仇,有冤报冤,为何和老弱妇孺过不去?岂不是折了石门主江湖名头!”
田束舵主听了勃然大怒,对着那苗捕头道:“你不过是江宁府的一个狗奴才,跑腿子,敢出言不逊!我们何曾见过官夫人和孩子?你如果不讲清楚,今天就把你丢到大海里喂鲨鱼去!”
那苗捕头听了毫无惧色,嘿嘿冷笑一声,“你是盗门湖广分舵的田舵主是吧?你现在别嘴硬,江宁府狱神庙虽小,可也有大明锦衣卫留下的全套刑具,收拾你还绰绰有余!”
“不过苗某今天不是为吵架来的,我今天就是来查问清楚,李卫李大人的家眷可是你贵门所绑?如果确是贵门所为,就请让苗某带回,李大人不予追究;如果却非贵门所为?如能提供线索,我们李大人必感大德!”
田束听了不由得大奇:“据我所知,盐帮绑架李卫夫人和孩子后,曾经给你们李大人射箭留书,昨日已主动派人把李夫人和孩子送回了江宁!你方才见了盐帮帮主沈浪不敢查问,竟然事后找到我门上,还抓了我的兄弟,你真以为我们软弱可欺吗?”
那姓苗的听了面色大囧,眨着三角眼说:“如果田舵主所言非虚,那是我苗某鲁莽了!我这就去盐帮找沈浪问话,还是烦请贵门李堂主和我一起前去查问,如果确实冤枉了贵门,苗某改日登门赔罪!”说着给我义父鞠了一躬,就此告辞了。
石中天和宋轶筠本是到海滨散心,没承想遇到这种事情,稍加停顿就回了神女峰。石中天到了峰上,说感觉异常困倦,只喝了一碗参汤就此沉沉睡去,大家都以为他是伤情转好不久,体力衰弱,就没有在意。
“谁知午后不久,他突然暴着抱住脑袋就地打滚,把背上的伤口都撕裂了,浑身冷汗直冒,谁若靠近,他仿佛疯癫了一般张口就咬,竟然谁都不认识了!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呀?”采薇一边穿过竹林带路疾行,一边说道。
“采薇姐姐,不要着急,我们上去诊视一下石前辈,看看他病势病状!”阿波接着转向沈浪,“大哥,我们今天一直形影不离,从未见那苗捕头和李堂主,而且,李卫夫人和孩子被绑了后,上船时在京口码头已投了箭书,且昨日你不是已把人质送回了吗?”
沈浪挠了挠头说道:“这他娘的必有古怪呀?”
沈浪然后转身对身后的花蛤蜊说:“赶快去码头探听,有没有发现盗门江宁分堂李怀堂主和江宁府衙苗捕头一行人,有消息速速来报!”
采薇也觉得事出异常,也安排了一个叫梁飞的弟子跟着花蛤蜊协助打听消息。
穿过竹林,拾阶登高到了神女峰崖下,四人坐上藤筐到了峰顶,穿越厅堂来到后院内室,只听见内室一阵疾呼叫喊,然后是噼里啪啦的声音。
四人站在门前一瞧,只见石中天正紧紧地抱住田束,张口向田束的脖颈就咬,田束用右手臂紧紧顶住石中天的脖颈,石中天似乎癫狂后力大无穷,眼见田束支撑不住,就要被啃得头破血流。
叶巺见势不可缓,忙纵身向前,手持银针出手如电,两枚银针刺在了是石中天背心大穴和两侧肩井穴上,只见石中天上臂一松放开了田束,缓缓转过身子,用一双布满血丝双眼瞪着叶巺,口中发出愤怒的哀嚎,作势要冲上来,但背心要穴和肩井穴被制无法使力,一时场面格外滑稽。
阿波到了石中天面前,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伸出两指撑开了石中天的眼睑看了看,又用手刮了下石中天鼻子,石中天张开大嘴,发出疯狂的嚎叫,阿波对叶巺说:“师兄,让他安静下来吧,这样对他心神耗损伤害极大!”
叶巺掏出银针,出手迅捷,在石中天神门、三阴交、安眠穴上刺了三枚银针,只见石中天停止嚎叫,慢慢眨动眼皮昏昏欲睡。
叶巺忙安排田束黄岐把石中天抬到外室床榻上,而内室床榻、桌椅已被石中天砸得七零八落,已经无法使用。
叶巺让田束黄岐把石中天趴放在床榻上,取来消毒止血药粉帮他处理崩裂的创口,再涂上生肌愈创膏。
阿波莫名其妙地命黄岐取一个刚出锅的山鸡蛋来,然后再取一把生黄豆和等量黄芩泡在一起。
看着石中天昏昏沉沉的样子,阿波不由得连连叹气,采薇在一旁见状愈加不安,连问叶巺她义父怎么了?叶巺让他安心!其实难怪,采薇是石中天自幼抚养成人,名义上称作义父,其实恰如亲生父女一般。
过了半炷香功夫,黄岐带着两个熟鸡蛋和一碗黄豆、黄芩过来,阿波把一个鸡蛋剥掉外壳,从怀中银匣子里取出一枚小号银针,用丝绸擦得铮亮,然后把银针整个刺入鸡蛋当中,然后捏住石中天下颌,石中天的嘴巴张得奇大,昏昏沉沉吐着气,阿波把鸡蛋整个放在石中天口中,石中天浑然不觉,大声打着呼噜沉沉昏睡。
又过了半炷香工夫,阿波依旧捏着石中天下颌,张开他嘴巴,用一根筷子把鸡蛋插取出来,然后掰开鸡蛋,取出银针观看,只见那枚细小银针已然变得漆黑,阿波和巺儿面上煞然变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