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住了的血液不再流向心脏,闻昭不在了,璟泽不在了,只有李昭躺在寝殿之内,被太医和朝臣围拢。
他的四肢开始不受控制,无论内心怎样挣扎,这副躯壳都不听话。
力气被抽干了。
在太医施针过后,依旧睁不开的眼却奇妙到流出了泪。
他沉默的流泪,哭得不急,也不汹涌。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几个时辰,或许几天。
再次醒来时,李昭只觉得自己像是做了很长很长的梦,梦中的常晚风破碎在他眼前,消散在了风中。
在一次又一次的梦中,无数道声音响起,丑陋,不堪,却决然的拉扯住自己,拼了命的想将他的思绪越拉越远。
常晚风就在眼前,可是闻昭怎么都拉不到他的手。可他听到声音:“璟泽,我不信命。”
李昭可以坐在大殿之上,俯瞰众生。
而闻昭却告诉自己,我不信。
因为不痛,不恨,不后悔。
因为他说,会想尽办法死在你后面。
李昭的眼睛张开了一条缝,透过薄帐去看近几日侍奉身旁的众人,平静开口,“江忱。”
那个被呼唤的人却没有从跪倒在地的众人中露出身形,而是从殿外走近。
“登基当日,早晨没在宫中的,杀。”
太监总管正在一旁战战兢兢地等着吩咐,听闻此话,顿时慌得颤抖不已。他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连忙用目光向一旁的大臣们求助。
然而,大臣们此刻也皆是噤若寒蝉,没有丝毫动作。
可这位刚刚登基三日,就病倒三日的新帝却像是眼睛长歪了一般,轻声开口,“王公公看谁,就让谁去陪葬吧。”
在众人惊恐投下地面的目光中,江忱的剑飞快。
鲜血的味道不再令人作呕,闻昭去感受这种极端的快感,连笑都带了疯狂和偏执。
但不够。远远不够。
差太多了。
“林墨羽呢?”李昭再次开口。
这回终于是从众人中露出了一抹身形。
“大理寺,彻查三省六部上下官员十年间,贪污受贿、渎职失职、滥用职权人等,一旦查出,即刻处以死刑。对三省六部上至从一品,下至五品之间官员的账目整理在册,若有存在虚假账目者,即刻罢免官职,永不录用。”
因为皇帝依旧躺在榻上,众人只能从虚晃的影中看到他仰着头呆望墙顶。语气平静的这几番话是无尽冷静的夺命刀子。
不过李昭还是贴心解惑,“如各位所愿,整顿朝纲,便从当下就开始。”
“还有。”李昭说,“我要常晚风的尸骨。”
林汉书在久跪之下僵了身子,他等皇帝的旨意全部下达完毕,才开口问道,“常大人尸骨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