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子苍先生,明面上的身份是生于楚国云梦泽,乃楚国宗亲之后。五年前开始游学,先后游历燕、齐、赵、魏、韩,最后来到秦国。”
赵高对子苍的来历十分清楚,显然是提前做了准备的,昌平君冷眼相待,且看他还有何后招。
子苍出言驳斥道:“片面之词不足为证,若单凭子苍乃宗亲之后便为细作,中原大地上各位君王八百年前还都是奉周天子为祖呢。”
但赵高显然意不在此,他不过是借此说出下一句话:“子苍先生曾对扶苏公子言:杨端此人屠城,暴秦之名远扬,此人不可再掌军权,扶苏公子因此建议大王召回杨端,是也不是?”
这些话是在扶苏宫中说的,赵高如何知晓?
赵高说完这句话咳嗽好几声,血沫染红了棉帕,昌平君看了一眼他,又看了一眼秦王,心突然就疲倦了,他不想再被怀疑,裹挟着往前走了。
“赵高,你说来说去不过是想说,这些楚人都是我昌平君的人,无论是参与政事还是教导公子,这些都将矛头指向我,还有什么罪名要扣的,一并说出来吧。”
昌平君坦坦荡荡,赵高咬咬牙,说道:“当年昌平君处理长信侯嫪毐之事,大王下令处死那两个孩子,昌平君却狸猫换太子,将其中一个换走了,是与不是?”
昌平君上前去一手掐住赵高的脖子,秦王吓了一跳,立刻命他松手,昌平君却说:“如此造事生非、信口雌黄之人,如何能留!”
赵高被他掐得直翻白眼,他看出了昌平君眼中的杀意,嘴角却上扬露出一个笑,秦王立刻命内侍上前阻拦昌平君,慌忙中抽出剑直指昌平君。
“松开。”秦王命令道。
昌平君冷笑:“秦王就是因为此人,才变得越发残暴,任何事情都只随自已的心意,乃国之不幸、天下不幸!”
下一刻他却笑不出来了,因为秦王的剑划破了他的手腕,血顺着手指流向赵高的脖颈,留下温热和黏腻。
“呵呵。”昌平君将赵高扔在地上,他看向秦王:“秦王当政之时,吕不韦和长安君两人互相掣肘,秦王扶植长安君,不过是为了绊住吕不韦,让他忙着争权夺利;可最终呢?长安君叛乱而亡,吕不韦也倒下了。”
“这些聪明人都死了,我也曾经想过你会卸磨杀驴,可未曾想到竟是今日这般对峙,我还是想问问,为什么?”
“为什么生性多疑残暴,要将违逆之人杀绝?”
“为什么纵容武将屠城杀民,还要大肆奖赏这些人?”
“为什么非要一统六国当那唯一的君王?”
昌平君的质问在响彻殿中,秦王扔掉了手中的剑,袖一挥说道:“若是秦国势弱,未必会有明日。这个世界本就是弱肉强食,你理想中的多国鼎力已经存在很多年了,可现状你也看到了,各国之间纷争不断,边境的百姓生活贫苦,世界并没有因此变好。”
“都是秦国苦寒,寡人偏要让那些看扁秦国的人心生畏惧,让他们都活在秦国的统治下,哪怕再不情愿,往后都只能是秦人!”
“这些你不会懂,从一开始你想的就是偏安一隅,可齐、楚、燕、赵、韩、魏,他们会给秦国置身事外的机会吗?现在各国都已经在棋盘上,一旦退出,便是满盘皆输。唯有用武力征服他们,让他们牢记国破家亡的痛楚,才会愿意臣服。”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殿内一阵沉默,昌平君失望透顶:“所以这就是你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