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娘和大姑子小姑子她们……”江秋娘犹犹豫豫的。
方栩见江秋娘这般怯懦,打心眼里心疼起来,赶忙上去拥住江秋娘:“秋娘,今天真的是委屈你了。”
江秋娘在方栩怀里低下头,嘴角却勾了勾,随后道:“相公,这不算什么,咱们回来之前不就商量过了吗?好在事情勉强还算顺利,就是娘那边——”
方达满脸欣慰的看着江秋娘,对方栩说道:“还是秋娘懂事,至于你娘,不用担心,也就是闹一时的罢了,她还能闹一辈子不成?过两天就好了。”
“也不用喊她们吃饭了,个个有手有脚的,想吃不会自己做吗?再说了,就算那饭菜是叶映雪做的又怎么样?用的还不是我们方家的粮食,哼,扔掉,扔掉的都要给老子捡回来!”
“吃饭!”
既然方达发话了,江秋娘自然不会再坚持要去喊方田氏她们吃饭,她过去把饭菜端上来,方达和方栩带着方瑞在堂屋等着。
结果饭菜一端上来,方达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
整个青州虽然靠北,但是青州下辖六府,整体呈南北狭长形,青州府位于上半部分靠北的地方,河道府则在最南边,往南接壤的便是金州。
金州位于长江中下游,饮食偏甜,以清淡为主,丹霞县在河道府的最南边,饮食上也有点靠近金州那边,譬如说今日叶映雪做的那道清炖狮子头,便最符合方达的口味。
而江秋娘原本就是北方人,后来跟着去北境,北境是大卫朝的屯兵重地之一,加上自然环境恶劣,在饮食方面并不算丰富,再者就是江秋娘的厨艺,也就是去了北境才着手开始学的,这水平自然不怎么样。
桌上一共两道菜,如果非要起个名的话,一盆叫杂烩,另一盆叫大杂烩。
江秋娘就是把案板上叶映雪已经洗好切好的那些食材大致分成两半,然后一锅做了。
不论是卖相还是味道,都和以往叶映雪做的没法比,就是只从叶映雪那里学了个皮毛的方桂兰的手艺,都比不上。
等尝到了之后,方达更是直想皱眉,这也太咸了。
然而他看到方栩和江秋娘都面不改色的吃着,至于瑞儿,江秋娘好歹还知道孩子小,没有拿这些菜让他吃,而是蒸了一碗鸡蛋羹,拌了一碗米饭让他自己在吃。
方达也只好忍受着嘴里那种咸到发苦的味道,坚持着吃了一碗饭,结束的时候赶紧放了下来。
方桂兰轻手轻脚的走回来,在桌子前面坐了下来。
“那个江秋娘做的饭很难吃,虽然方栩和江秋娘都吃了,但是爹那神情我可不会看错,他根本吃不下去,硬压着吃的。”
此时,她,方桂香,方田氏和方雩正在新房的正屋里面,芃芃被方桂香送到方雩房里去了,面前的桌子上放着吃完的碟子和碗,正是先前叶映雪做的两道菜,方桂香还顺便带了个小炉子和砂锅过来,从菜园里弄了棵大白菜,简单的水煮了一下,搭配着叶映雪做的那两道菜,十分的有滋有味。
不过方田氏现在吃什么都味同嚼蜡,听方桂兰说了偷听到的前面的情况之下,她想了一会儿:“这段日子,我们就不去前面吃了。”
方桂香突然想到什么:“娘,那一千八百两不能交给爹,给爹的话,他肯定全部给方栩了,那可是阿雪留下来给三弟读书用的银子!”
方田氏犹豫了一下:“他爹应该不会把这个银子都昧下吧?”
方桂香摇了摇头:“不好说。”
“刚才三弟说的那几句话,在爹看来,大概就是大逆不道了,为了方栩这背信弃义的家伙,爹估计把我们几个都恨上了。”
方桂兰适时的补充:“爹刚才说了,说娘你闹不了几天,过两天就好了,还说我们拿走的这些吃的都是方家的东西,我猜阿雪姐肯定是猜到了爹死活都不会把那一千八百两吐出来的,所以才根本没提那一千八百两的事情。”
方雩一直都没有说话。
方桂香碰了碰他的手臂:“三弟,你也不要难过了,这个时候最重要的还是想想这个家咱们以后要怎么办。”
方雩并不是在难过,他其实是在思索,他可以去书院,只要他问方达要钱,方达倒是绝不会像方桂兰所说那样,把一千八百两全部给方栩而不给他。
方栩是他儿子,方雩是他儿子,方雩刚才与他有了冲突,但是方雩已经是秀才,凭借他的本事,日后考中举人估计也不是问题,就连进士也不是不能想的。
尽管方达已经远离了家乡和宗族,对于光宗耀祖没啥想法,但是他希望自家能从自己来写出一本新的家谱来,若是方雩真的考中了进士,那么他就是进士的父亲,往后还会是某某官员的父亲。
方雩自认为能够大致摸清楚方达的想法,所以方达绝不会为了方栩来得罪他的,甚至大抵就是今天晚上,方达就会找他来‘促膝长谈’。
方达自己是成了亲的,他比方雩更清楚,方栩已经有了自己的小家,如果有什么事情,方栩是绝对以自己的小家为先。
但是这只是解决了他自己的问题,他是男子,方田氏是他的娘,方桂香和方桂兰是他的姐姐和妹妹,他可以一走了之,她们却不行。
他不能为了一己之私,就把她们三个这么丢在家里,面对那样自私自利的方达,和不知道到底抱着什么心理回来的方栩一家。
若是方田氏不是对江秋娘那么不待见,方雩都没那么担心方田氏。
但是,连他自己都不待见方栩和江秋娘,他又怎么会去劝方田氏对江秋娘好呢?
而方田氏和江秋娘这对婆媳之间有矛盾,方达和方栩又都站在江秋娘那边,方田氏这个婆婆位置的优势就荡然无存。
所以他必须在走之前把这件事情安排好,不能让方田氏被其他人欺负了,还得保证方桂香和方桂兰不会被方达匆匆嫁出去。
方桂香前面嫁给牛伟的结局已经让方雩深刻的明白,女子嫁人,真的是第二次投胎,嫁的不好,日后的日子也太难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