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浩紧跟村上隆太郎的步伐,来到了一处渔民小院。
小院不大,两间堆砌起岁月痕迹的土屋里透出暖黄的灯光,映衬着院中的篝火热烈燃烧。
此时此刻,篝火晚会已拉开帷幕,村民们身着厚实的棉袄、棉裤,头戴针织帽,手戴毛线手套,围坐在火光旁,抵御着北海道开春微冷的寒风。
惠子在院子里忙前忙后,这个篝火晚会应该是她在自家小院里为他张罗的。
此刻她换上了质地华美的和服,淡雅的纹样在火光下熠熠生辉,她忙碌的身影穿梭在人群中,热情地招待着每一位到来的村民。
林浩扫视了一下现场,老村长青木健太郎、他的老伴青木佳子、年轻的渔民小伙子佐藤一郎,还有渔货商伊藤秀明都在,还有一些他沿不认识的村民。
桌上摆放着新鲜鲑鱼、鳕鱼和鲱鱼,它们经过精心腌制,在篝火上滋滋作响,散发出令人垂涎的香气。
与此同时,惠子还采集了山中的野生蘑菇、蕨菜和嫩竹笋,同样在火上烘烤至熟,搭配热腾腾的米饭和醇厚的味噌汤,构成了这场晚宴的美味佳肴。
清酒杯盏相碰,村民欢声笑语。
伙食中有惠子拿手好菜章鱼烧,村长正举着一串吃着,他边吃边调侃惠子道:“这么好吃的章鱼烧我可是多年没有吃到了!章鱼烧这么麻烦,惠子可真是贤惠啊!”
“章鱼烧的烹饪确实麻烦一些,”惠子笑着说道:“不过,章鱼烧工序再繁复,也比不上那些恼人的法律文件啊!村长,您请多吃点!”
村上隆太郎领着林浩来到了篝火现场的核心地带,向那些装扮得体的年轻姑娘们一一介绍他。
姑娘们掩口轻笑,互相交头接耳,林浩立刻意识到这所谓的晚会其实是个变相的“选亲”仪式,他曾果断拒绝了老村长的提议,没想到村民竟另辟蹊径,办起了以相亲为目的的篝火晚会。
晚宴很快进入了高潮阶段,老村长主持了一场特别的钓鱼游戏。
该游戏类似抓娃娃机的玩法,只是道具变成了鱼竿,目标物则是各种小物件,鱼竿由待嫁的姑娘们举着,在一堆食物中间钓取物品。
老村长附耳悄悄告诉林浩,这是别开生面的篝火晚会是惠子帮我张罗的,还有,现场有五位姑娘都拿了鱼杆,如果他中意某个姑娘,只需要将红色的苹果挂在她的钓钩上,这样今天晚上她便会留下来。
林浩心中一凝,暗自思忖,这次晚会的安排果然是惠子的主意,他心中的怨气悄然滋生,他不解为何这个有夫之妇非要这般执著地挽留他这位异乡人。
老村长先前和他提过娶村中女子的事,他明明已经拒绝过了,惠子当时也在场,他的心意惠子应该也是知道的。
游戏如火如荼地进行着,令林浩惊讶的是,每位参与游戏的女子皆是捕鱼高手,她们的眼神和动作,一颦一笑,都仿佛是在向他暗示某种期待。
酒过数巡,林浩笑着对大家说道:“倘若我真的变成一条鱼,怕是抵挡不住各位的巧手诱惑,早就被你们钓走了。”
村民们听了哈哈大笑,他的幽默言辞迅速打破了僵硬的氛围,人人都感到轻松愉悦。
烤鱼的油脂滴落在炭火上激起热烈的火花,肉质紧实鲜美,搭配着翠绿的野菜、软糯的米饭和那一碗浓郁的味噌汤,食物的香气和滋味在他的舌尖绽放。
林浩实实在在饱餐了一顿,他满足地放下筷子,以身体还需休养为由,礼貌地向村长回绝了姑娘们的好意,他没有选择任何一位姑娘。
喧嚣的人群渐渐散去,篝火的余烬仍在悠悠跳动,酒香继续弥漫在初春的寒气中。
老村长满身酒气,步伐蹒跚地靠近林浩,一把搭在他肩上,嗓音沙哑却带着几分认真,“林浩君,你是个好小伙子,我看你对惠子小姐颇有好感。你要知道,惠子虽然是一位寡妇,但她可是个顶呱呱的好女人。这个小院子,今早太阳还没升起的时候,她就已经带着绫子清扫得干干净净,就是为了迎接你入住。你也看到了,村子人口凋零,这个小院已经空置许久,你现在完全可以安心住下。”
那个少女她叫绫子?原来这个小院不是惠子的家,是她带着绫子帮他打扫的。
老村长停顿了一下,呼出一口浊气,继续压低声音,“另外,我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今天我又去了一趟县城档案馆,已经帮你办好了居民簿登记,为了避人耳目,你的官方名字现在是林浩二郎,但村里的人仍旧叫你君就行。这是为了保护你,也是为了有一天你能顺利回家。”
老村长拍了拍林浩的肩膀,然后晃晃悠悠地离去了。
林浩静静地站在篝火边,篝火的热度扑面而来,火光在脸上跃动,照亮了他的脸。
林浩听完老村长酒后的絮语,心头涌起一片波澜。他环顾四周,这个被篝火余晖洒满的小院,那些看似平常的摆设和整洁的地面,此刻在林浩眼中变得与众不同。
他闭上眼睛,仿佛能看到惠子和年幼的绫子在黎明破晓之际,携手清扫落叶、扫除尘埃的画面。
他能想象得到,晨露沾湿裙摆的惠子,就像一位朴实无华的画师,用勤劳的双手,为他勾勒出了一幅家的画卷。
他心里五味杂陈,愧疚之情如潮水般涌上心头,“惠子,我对不起你,误解了你的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