嬿婉冻得失去了知觉,远远看着有人朝她走来,冻裂的唇嗫嚅着:良时哥哥……
可瞳孔里映出的,却是她长兄的脸。
心头仿佛被插进了一把刀,疼得她不能呼吸,喉口更是翻滚着什么浓郁的味儿。
猛然呕出一口血,她歪倒在雪里,失去了意识。
半月后,长兄送来一封信,说就放在门房那里,是给她的,但不知是谁寄来。
嬿婉打开,心头一颤,随即脸色唰地白了。
是良时的字迹。
薄薄的信纸上,只有一行字:罗带同心结未成,江边潮已平。
门未关严,冷风吹入,冻得她打了个寒战,不禁猛然咳嗽起来。
这一场病,从除夕生到了春三月。
推开窗,桃花灼灼,春意盎然,可那个爬树想要摘最美桃枝送给娘亲和良时哥哥的嬿婉却死了。
清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的女子,将刻刀和石头锁进了放置旧物的箱笼,又随手将钥匙扔了。
春闱早已结束,结果如何,她也不再关心。
暮春荼蘼花开,她嫁进了定远侯府,如父亲和哥哥的愿,成了光耀门楣的世子夫人。
……
日子过得死气沉沉,傅启淙的新鲜感维持了不到半年,便又过上了眠花宿柳的浪荡日子。
柳嬿婉从不管这些,随他去。
可他却非要跟她闹,某次喝醉酒吐露实话:“要不是看在你家有钱,本世子才不会娶你这个低贱的商户女!”
原来如此。
看上她的容貌是真,想把柳家当侯府的银袋子更真——大房花的银两,都是柳家贴的,连傅启淙逛青楼的钱也是。
她只觉得讽刺,原来父亲所谓的攀高枝,便是用柳家的钱搭一座金梯子,让她爬上去献祭柳家和自己。
就这样吧,反正自己早就陷在泥潭里爬不起身了。
一直到两年后的中秋。
她去娘家送节礼,却意外在街上遇到位故人。
是越州沈家老宅的忠仆郑伯。
往年秋日,都是他送螃蟹过来。
那时柳家和沈家比邻,关系很好,她喜欢吃螃蟹,年年都盼着郑伯来。
最后一次见面,是五年前,沈良时考上了秀才不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