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脑壳太昏了,本来跟老婆孩子一起去藏着,就什么事都没有。结果我连鞋子都没有穿好,就慌慌忙忙往外边跑。”杨郎中说,“出门一看,日你的温伤,到处都是军兵。我转身都来不及,只好唰声扑倒在干沟里头,轰声抓把草草盖在身上。狗日的军兵些,从我脑壳上跑过去,差一点就把我踢住。”
“反正还是跑脱了,”云三嫂说,“算你厉害……”
“厉害?在杨家林,撵得鸡飞狗跳,砍翻了那么多人。”
“砍翻了那么多人?”江泥水匠说,“整重角啦?”
“是重角了嘛,连黄老幺这些,一个儿跟军兵恶斗,也没有怕惧的人。”杨郎中说,“这一次都完了。”
“黄老幺?”陈秀才吃了一惊,“哟……”
马马儿听杨郎中讲得如此吓人,心也凉了。
“杨郎中。”曹兴发问,“你们准备怎么办?”
“就是来找你,看怎么办好。”杨郎中说,“我们那边,活起的,都想跑了。”
“是哇,这次马马儿救了我们,算是跑脱一回。”江泥水匠说,“如果军兵半夜三更杀来,那又怎么办呢?”
“既然你们都说了,那就跑吧,只是还要联络点其他人。”曹兴发说,“上次就有很多人建议,要把自己的亲戚朋友喊来一路。我们这些人,不是亲戚,就是朋友。不是朋友,也是邻居。”
“有曹二爸这句话,我心里踏实多了。”云三嫂心里道,做人,就是应该有曹兴发这种胸怀,把大家都放在心上。云三嫂本想对曹兴发说几句好听话,可她话到嘴边又改口说道。“只希望能够快一点。”
“再慌,也要一步一步的来。毕竟还有那么多人没有通知。”曹兴发说,“而且,究竟怎样跑,往哪里跑,都还需要商量。”
云三嫂点点头,在心里佩服道:男人做事,想得就是周全。
大家在灰窑洞子里头,七嘴八舌,忽见陈纸匠吊着手膀子跑了过来。
“呦喂,陈纸匠,”曹兴发鼓起眼睛问道,“你怎么了……”
“说不得,挨了一个。”陈纸匠说,“差点把命给我收了。”
“幸好没有伤住筋脉。”杨郎中把陈纸匠膀子看了看,歘声撕下一幅襟襟,“先给你包起。”
“人家马马儿喊了嘛,”云三嫂问,“你没有听见……”
“听见了,我藏在谷桩堆堆里面,龟儿子些用花枪给我戳的……”
江泥水匠说:“幸好没有戳在要害处。”
“戳在手臂上都喊受不了,”陈纸匠说,“要是戳到要害处,那就只有完了……”
“快点把我那边去,”杨郎中说,“先把血止到。”
“去吧,回头再找你们。”曹兴发目送杨郎中与陈纸匠走后,说,“你们几个也先回去,我马上去找张端公,他在山里面的朋友比我多。这些事情,要他才有办法。定了以后,我及时通知你们。”
曹兴发把话说得非常明白,大家分头散去。
流沙堰村子,次次遭受军兵烧杀,本来就一片狼藉。现在,更加不像样子了。伴随着一股股乌黑的浓烟,郭家大门里面,郭二公子哭喊着跑了出来。他再也没有想到,家里面又出事了,他要去找曹大叔。
刚才,郭二公子把杨郎中家里面去给他爹捡草药。将将走拢半路上,军兵杀来了,他在墓地里躲了一阵。
军兵过后,他折转回来。还隔一个多田远,就听见家中敞放的大黄狗,汪汪汪汪闹腾了。他感觉不对,进门一看,家中不仅遭遇洗劫,爹还倒在了血泊之中。
郭二公子知道,冯水生老早出门找张大姑爷去了,家中只有他爹一人。他爹耳朵不好,对外边发生的事情没有警觉,遭遇不幸。
爹死了,对郭二公子来说,又是一个晴天霹雳。他哭呀哭呀,哭了一阵,实在没有办法,才想起去找曹二叔。
郭二公子叮叮咚咚跑出门来,围着村子跑了一转。结果,连鬼影子都没有看见一个,只好哭着又走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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