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瑾瑜想。
可他喜欢这种早出晚归,让自己深陷忙碌的感觉。
自由而充实,没有任何束缚的感觉。
他终于能够主宰自己的命运,以任何手段,任何形式。
也许他的确生了一副好皮囊。
可他内里究竟是什么样子,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即使真的坐到了国子监的学堂里,他也知道,他和那些意气风发的年轻学子不同。
他们尚有纯真和一腔热血。
他只有一个实际而功利的目的——往上爬。
裴昭元那样无忧无虑的世家公子,和他做不了朋友。
甚至某种意义上来说,那一纸赐婚圣旨,将他赐给一个恶名在外、凶神恶煞的军侯世子,反倒是理智正确的选择。
此身已半堕地狱,修罗恶鬼才是他最佳伴侣。
思及此,卫瑾瑜不禁垂目,看了眼自己露在外的半截腕和素色广袖下,若隐若现的那点朱红。
这应当的确是一副不错的皮囊吧。
毕竟,连谢琅这样的人,都能因为这美丽的皮囊,对一个仇敌之子心生怜悯。
可他不想靠旁人一点微薄的怜悯而活。
因为真正会怜悯他的人,除了外祖母,都早已不在这世上。
由于思绪飘得太远,以至于那只手臂从后伸来,直接将他整个身体拦腰扛起的一霎,卫瑾瑜竟迟钝片刻,才反应过来发生什么。
他本能皱眉,用手抓住那人的肩。
听下方人喘着气,像是怒到了极致,咬牙切齿道:“你且看看,我是什么人,有没有立场管你。”
“开门。”
他低喝一声。
陪同驾车过来的孟祥已然惊呆了,闻言,才蓦然回神,忙把车门打开。
明棠携剑紧随而至。
谢琅直接冷笑:“想让你主子全须全尾回去,就立刻滚。”
明棠不动,警惕十足望着他。
最后是卫瑾瑜说了句“无妨,你先回去吧”,明棠方担忧退下。
车厢里黑着灯。
谢琅直接把人往榻上一丢,于黑暗中,倾身压下,如某种正处于暴怒中的兽类般,粗重喘着气,好一会儿,寒声道:“你惹出的麻烦,还敢同我摆脸子。”
他早受够他这副不近人情,不识好人心的模样了。
二叔说得对,真像一条毒蛇一般。
既蛊惑人心,又冷血无情。
没有灯火的车厢里,只有一袭素白和那双黑白分明的眸清晰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