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君……不对!郎中……也不对!我们这是扮作什么人?”苗若玫道。
张矩一捋胡须,故作老成道:“我们是关内道岐州人氏,为兄张仁,乃是岐州杏林圣手,这是我徒弟牛二。二娘张玫,江湖女侠,至于何门何派,你自己说吧。”
“张使……阿兄此行,颇为用心!”
“二娘,既然要查,我们就须查清楚。”张矩捋着胡须道。
苗若玫暗自好笑,不知这位朝廷的四品大员真是智勇过人,还是想得太过简单,望酉坊可不是州县治下的寻常里坊,而是抚剑山庄治下的销金窟、乱葬岗。
……
“如意楼在望酉坊的北面,再往北就是穷寒武人会聚的街巷,尤其东北角的恶人巷,更是些穷极恶极的亡命徒。张使……阿兄千万不要去到如意楼的北面。”
“中央五座浮桥相连的高楼称作魁星楼,是望酉坊最华奢的酒楼。”苗若玫对望酉坊倒是如数家珍,“西面酒池肉林,东面赌坊居多,南面……行馆妓寮,阿兄今晚想要住哪里?”
“自然是住如意楼。”张矩四处张望,留意着坊里的一切。
差不多一炷香的工夫,三人来到了如意楼,两层宏阔大楼,一楼堂厅摆了几十张桌子,已坐满七八成。厅里不少人在偷偷打量苗若玫,苗若玫全然不在意。
三人寻了张靠里的桌子坐下,张矩要了三间客房和几道小菜,然后捋着胡须,闭目养神。牛二也不说话,他与张矩早有默契,知道他正在留心听周边众人的谈论。
茶博士端上酒菜,三人正在吃饭,如意楼驶来一辆马车,一身蓝锦袍的后生跳下马车,匆匆走进如意楼,站在门口四下张望。茶博士上前招呼,后生急道:“请问张神医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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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位是张神医?”
“张神医拿着「杏林妙手」的医幡。”后生抓出一把铜钱,悄悄塞到茶博士的手里,“家父病急,求你行个方便。”
茶博士接过铜钱,指了指张矩。后生急忙走到张矩桌旁,叉手道:“张神医,家父这两日心悸气短、面色苍白、四肢寒凉,请你为家父诊治!”
牛二一见此人,对张矩道:“师父,这位是沅陵县陈家大郎?”
张矩一捋胡须,道:“公子莫急,令尊现在何处?”
“我已将家父带来,就在马车上。”陈大郎道。张矩点点头,随陈大郎走出如意楼,上了马车,牛二也钻进了车舆。
不一会儿,陈大郎和牛二又回到了如意楼。陈大郎叫住方才的茶博士,小声道:“博士,张神医为家父调配药方,缺了一味朱砂,你帮忙先借用一点,我照价付给店里药钱。”说着,又给茶博士塞去一两碎银。
“公子,不是我不想帮你,店里没有朱砂。”茶博士往东一指,道:“你沿店北边的福门街往东两个路口,附近有家刀面药铺,那里有朱砂卖。”
陈大郎与牛二对视一眼,还是将碎银塞进了茶博士手里,“张神医是在下的恩人,还请小兄弟帮我多多看顾!”
牛二叫上苗若玫,一起上了马车往西而去。苗若玫坐进车舆,环视众人,不觉笑道:“病人呢?”
车舆里坐了四人,除了张矩、牛二和苗若玫外,只有陈大郎一人。牛二笑笑:“二娘,这位是辰州府的卫士陈九。”
张矩问陈九:“查得如何?”
“如意楼的朱砂都是从辰溪县的宋记商铺买进,每三月送一次,明天就是送货的日子,申时出发,大约酉时送到。交货地址不是如意楼,而是如意楼往北的恶人巷口。”
“恶人巷?看来我们查对了方向。”张矩道。
“阿兄不会是想进恶人巷查探吧?”苗若玫道:“恶人巷太凶险,连一般武人都不敢贸然进去。阿兄若是去查案,定然是有去无回!”
陈九也道:“这位娘子说得对!辰州大多商铺都不敢去恶人巷,只有宋记接下了这笔买卖。每次送货,如意楼都需多付脚夫五两银子,但即便如此,宋记的脚夫也不愿去恶人巷。”
张矩思忖半晌,道:“要摸清朱砂的去向,明天就是最好的机会,我们不能错过。”
“你不要命了!”苗若玫一脸肃然,“望酉坊还是无主荒城时,那些人就在这里横抢豪夺,后来抚剑山庄强驱暴徒,给他们留了条生路,就是现在的「恶人巷」。陌生面孔进入恶人巷,一旦被发现,你就会知道什么是生不如死。”
“二娘有什么好办法?”
“最好就是另想办法。”
“或者,委屈二娘……”张矩转过头,上下打量着苗若玫。
苗若玫不解地看着张矩,张矩眼中流露出从没有过的轻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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