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有些费解。
沈一煜的手指扣紧碗边,仔细地回忆当时的感受:“没有人覆盖我的意识,而且你知道,我常年受到阿利比希斯呓语的影响,对心灵系的攻击很敏感,我在见到魏鸣野之前没有任何受到攻击的感觉,就好像我真的在怀疑魏鸣野。”
郁昭直直地望着他,脑子里的分析清楚起来。
“你的确是在怀疑魏鸣野。”她说。
沈一煜手指一颤,脸上快速划过一丝什么,没有开口反驳。
“你自己也意识到了吧,你不是什么蠢人。”郁昭说,“你没有感受到攻击,是因为对方很清楚你的能力,甚至你的耐受程度,对方掐准了你的敏感值,只放出了一点影响,就像有人在旁边发火,听到的人也会感到心慌和不耐烦,这种影响远远称不上是攻击,只是……对方很强。”
沈一煜沉默,然后他叹了口气,脸上浮现出疲惫的神色:“我的确一直没有对魏鸣野放下戒心。”
郁昭不置可否,示意他往下说。
“也许他现在的行为让他不像个坏人,但你能看出来吧,他并没有明显的善恶界限,一切只凭他心意行事。”沈一煜说,“他喜欢你,所以他知道你不喜欢杀人才开始不杀人,如果你以杀人为乐,他也会毫不犹豫地把你想杀的人先杀了,以此来取悦你。他们那个地方的人都是这样,某种程度上,除了不信仰邪神之外,他们和启示黎明也没什么不同。”
宋阳也说:“郁昭小姐,您可能不清楚极乐之宴做过的那些事,魏鸣野的养父魏婴在废土上臭名昭著,他毁了太多家庭,也毁了太多努力活下去的人,他的乐趣并不是杀人,而是折磨,当着妻子的面杀掉丈夫,强迫母亲吃掉自己的女儿,这种事太多了,极乐之宴都是一群疯子,他们不只是品行上的问题。”
“我承认我一直没有用平等的眼光去看魏鸣野。”沈一煜低沉地说,“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坐在一具尸体上,玩着从尸体里搜出来的烟卷,脸上在笑,我问人是他杀的么,他说不是,因为看他窒息的样子丑得可笑,他想看他彻底死了会不会变好看一点。”
“那个人喉咙被割了一刀,不到马上断气的程度,但会在痛苦中缓慢地迎来死亡。”沈一煜看向郁昭,“他可以不管他,可以一刀结束他的痛苦,但他为了一个可笑的理由守在那里,坐在他身上,一点点地看着他死去,这就是魏鸣野。哪怕他表现得再无害,他成长起来的地方,教导他成长的人都已经把他给塑造好了,那是一头没拴锁链的野兽。”
“这就是我哪怕相信你的推断,却仍然在怀疑他的原因吧。”沈一煜说,“我不相信他真的向善,不相信他十六年的人格能在一夕改变。”
“所以,”郁昭看着他,“是情绪影响类的心灵系能力。”
沈一煜眼神一怔。
“你心中怀疑,这是感情倾向,你理智知道他不是,这是逻辑倾向,日常的你逻辑能压过感情,但你做出判定的时候被影响了。”郁昭很快确定了自己的猜测,“是直接操控影响,还是通过某种媒介,亦或者是其他什么未知的影响方式,信息太少了,也许正是因为这种特殊的能力作用在你的大脑上,才影响到我的能力发挥,我原本打算让你睡到明天早上的。这能力如果能影响到你,他当时是否就在我们周围,也未可知。”
沈一煜和宋阳眼神都是一惊,这个恐怖的敌人也许一直跟着他们,这点令人毛骨悚然。
“怕什么,如果他真的一直跟着我,那还好办了,就怕他继续躲回到属于老鼠的阴沟里去。”郁昭眯了下眼,“感情上的影响,这个能力用不好是鸡肋,用得好的话,”她意味深长,“就像今天这样,差点被他单刷我两个同伴。”
沈一煜握住碗边的手指骨紧到发白,半晌,他深吸口气,“你要说的就是这个么?”
郁昭看向他,“你觉得还有什么?”
沈一煜沉默两秒,下定决心般地说:“魏鸣野不适合跟着我们,郁昭,今天的事是个误会,但谁也不能保证永远只是误会。并且我们要去的地方是联盟,那里会针对他的人只会更多,那种能力连我都会影响,谁知道下一个中招的人是谁?你绝对不会不管魏鸣野,而对方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只要稍微一想,一个魏鸣野能诞生出千百种阴谋的可能,无论郁昭和魏鸣野承不承认,魏鸣野这个存在,已经成为了郁昭的软肋。
除非她放弃魏鸣野。
房间里蜡烛的火苗摇摇晃晃,郁昭和沈一煜两人对视,沉默的气场相撞,谁也没有让谁,一旁的宋阳屏住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