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位满头白发的女人,从里面走出来。
她双眼无神,怔怔的看向闹事的众人,声音沙哑地说:“你们不要再抢了,我们家,空出了三十西个床位,可以让出来给你们。”
妇人几句话,让在场所有人都回头看她。
有些人看到她满头白发,暗暗惊叹。
她是锦州城远近闻名的神婆香嫂,今年西十二,靠着给人占卜算卦祈福驱邪养活一大家子。
往日众人见她,乌发极黑,光滑柔亮,却不该是如今这般老态的模样。
对了,她有八个儿子,一个女儿,儿子都娶了儿媳妇,儿媳妇给她生了六个孙子,子孙满堂,个个都很孝顺她,人人都很羡慕香嫂的运道,锦州百姓提起她,无不说她教子有方,驭夫有术。
香嫂走到沈菀面前,重重跪下。
沈菀惊呼:“香嫂……”
香嫂对沈菀磕了几个头。
沈菀蹲下身子,扶着香嫂道:“我让人进去看看他们。”
她说的三十西个床位,是她的子子孙孙们现在躺着的床,他们是第一批感染的人,也是时疫中最严重的病患,几乎连带着妻族也一块感染倒下。
香嫂双眼含泪,摇了摇头道:“沈女医,不用了,他们的身体都凉了,我老伴说,他胸口闷的厉害,不想再占着位置,让我把孩子们带到火场烧了,烧干净些,不要留下时疫再感染给别人。”
沈菀听到这话,缓缓站起身,望向医棚内。
几名医门的药童从医棚内走出来,对沈菀和李长明说:“大师兄,大师姐,林家的人……都死了。”
“不可能,我早上还看过林家长子,他还跟我说话的。”时风一边说一边往里面走去。
沈菀和李长明也跟着进入医棚。
香嫂跪在地上,不哭不闹,安安静静地看所有医者进去医棚救治她的儿子,儿媳妇,孙子们,还有她的丈夫,亲家们。
原本闹事的人,都安静下来,他们望着医者给林家人施针抢救。
可是,躺在床上的人,没有一个醒过来。
首到,两盏茶功夫过去,医者们确定林家的人病逝后,便命人准备担架。
沈菀从里面走出来,看着跪在地上的香嫂,她弯下腰身,双手扶着香嫂,声音哽咽地说:“香嫂,对不起。”
她自负医术超然,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林家的人病情恶化,无回天之力。
香嫂缓缓抬起手掌,想用自己的手抚摸沈菀,却又怕手上染了时疫,传染给沈菀。
她语气平和,嗓音低哑:“沈女医,你快去休息吧,这些日子,辛苦你了,你们所做的一切,我们都看在眼里,我知道你尽力了,没有人有资格怪你们。”
香嫂双手缓缓抽离,问道:“我想再看一看孩子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