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胜利!”迎着闪烁的彩灯,大家纷纷举杯。
相互碰杯而激起的酒花间,照映着山上山下无数有如星河的营火,也同样反射着在场每个人灿烂的笑颜。
古语云:上下欲同者,胜。
“这就是传说中的龙之剑是么,呵呵……”
在将杯中果酒一饮而尽的瞬间,天罚突然听到了耳畔响起的一丝冷笑。低沉、沙哑,又带有些许金属性质,这声音的出现太过出离于预期,以至于他不由得心头一凛,方才下肚的果酒顿时化作冷汗,从背心后汩汩而出。
等一下,这声音……
他绝对在哪里听过。
还没等他有所反应,却见眼前的视野顿时化作一片血红,像是自上而下滴落的鲜血延展开来,将他所在的空间完全包裹,从听觉、视觉再到触觉,他与外面世界的联系被彻底隔绝了。他感觉呼吸愈发沉重,粘稠的空间仿佛有意识般缠绕于周身,他根本无力抵抗,甚至就连维持现有的站立都相当困难。属于他的世界眼下仅仅只剩下了完全黑暗的底色,以及无数道被血痕割裂出的,有若万花筒般的碎片。
这令人熟悉的滋味……他的内心被一道宛如惊雷般的预感击中,仿佛是感应到了一抹向上微扬的冷峻嘴角,正在他完全看不到的地方朝自己进行着世间最傲慢的嘲讽:
“你所洞穿的,究竟是我这颗邪恶的心,还是伙伴们的生命……”
“我可很是期待呢,哈哈哈哈……”
冷笑的余音尚未消散,突如其来的剧烈灼烧感随即笼罩了他整片脑海,视野顿时模糊,混沌的世界仿佛天崩地裂般自四面八方向他压来。他忍不住发出惨呼,将手头酒杯丢开,同时以右手用力抱头抵抗痛苦,左手则拼了命向声音最后消散的方向挥舞,试图去抓住那个折磨自己的家伙,可终究只是徒劳。
为什么……
你——你到底是谁……
这样痛苦的过程并未持续多久,他很快便察觉到了有什么东西正在轻触自己的肩膀。无意识的他几乎条件反射般迅速抬手,将那玩意儿抓至面前,用自己最熟悉,同时也是最原始的抵抗本能施展反击——塞入口中、狠命噬咬!
“啊——”
一阵猝不及防的尖叫彻底压过脑海中残余的耳鸣。他还未来得及思考,右侧脸颊便几乎同时遭受到了一股急速飞驰而来的猛烈打击,连带着他整个身子一起如陀螺般抽至半空旋转数圈。直到后脑沉重地磕着地面,他这才发现裹挟自己的沉重感似乎已经完全消失了,就连呼吸也顺畅了不少。
当他捂着脸重新坐直起身子后,第一个重新映入眼帘的竟然是红的气忿神情,她双手相握紧捂胸前,光洁的右手手背上还清晰留有着两道甚煞风景的齿痕……这是他干的?
“你什么情况?莫名其妙的一阵狂叫发癫,亏我还好心想要关照呢,结果你居然还咬我?”大姐头有些愤愤不平地喊道,除了眼神中难以掩饰的杀气,大半个脸颊也莫名烧得通红,但对于方才深陷噩梦的他来说,此时此刻她的责骂可真堪称是世上最悦耳的声音。
他这才发现自己此刻竟像个小丑般狼狈地侧倒在地上,除了红以外,紫葡萄、格林、灰满还有玛莎雌狮们全都围绕在不远处,纷纷向他投以关切与焦虑的目光。再联想到刚才所经历的一切,他恍若隔世,有些分不清究竟哪边是现实哪边是幻境……
“看起来应该是没事了,呃,除了脸上——玛莎小姐的那一拳确实给劲儿……天罚兄,你现在感觉怎样啊?”他又感觉到一只冰凉、柔软的小手覆盖上自己肿胀的脸颊,回头发现却是云尾线正跪坐在旁。
“不要紧吧,莫非,你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吗……”小猞猁那扑闪扑闪的冰蓝眼眸深处分明透露着好似能看穿一切的通彻。
“我……我没事……”他捂了捂布满虚汗的额头,摇晃着脑袋重新站立起身,并强撑出一丝微笑并用力摆了摆手以表无碍。“酒喝太多发了点酒疯……大家见笑了,以后一定注意。”
可是在他的心底,思绪却已然愈发沉淀。
“龙之剑……是什么?”待确认伙伴们已经各自散开重新回归烧烤宴会后,他忍不住默然自语道。
莫非是——在说我吗?
在帐内某个阴暗、隐蔽的角落,不知名的冷笑划过诡异弧线的同时,血色的写轮已然扩展至整个眼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