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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搭车(第2页)

草草说,那你也不要喝酒。

有雨说,不喝酒干啥?汉子不喝酒,白在世上走。

是啊,不喝酒干啥?有了喝酒这一样才像个汉子。现在有雨喝上了酒,看来是正往汉子的道路上走着。天底下能考上大学的毕竟只是很小的一部分人,有雨考不上,倒也并不奇怪。草草再这样一想,还是想笑,想想刚才有雨的那句话,就又忍住了。草草是个很爱笑的女子,有些事情确实并不可笑,她也要笑上一笑的。因为这个,草草没少挨父亲的骂,被骂惯了也就不怕了,有时候她还顶嘴,弄得父亲都没有办法,由着她想笑便笑去。

现在,你有雨不让我笑,难道让我哭不成?

草草不笑,看有雨喝酒。一开始还挺欣赏,觉得有雨喝酒的样子有点汉子的意思,到后来却越看越不对劲。草草就伸出手去,从有雨嘴边一把夺下了酒瓶子。有雨大概正喝在兴致上,见酒瓶子让草草夺掉了,立马睁圆了眼睛。你凭啥?有雨说。草草也不清楚自己从里冒出了一股傻劲儿,将酒瓶子从帐篷里扔了出去。酒瓶子在空中飞行的时候,被阳光照射得光怪陆离,后来就像一颗手榴弹落在铺满碎石砾的地面爆炸了,留下一摊玻璃片和湿渍。这个过程其实很短暂,也就是几秒钟,是一个突发性的小事件。看有雨那愤怒的神情,草草知道自己做得有些过了,却又无可挽回,泼在地上的水是收不回来的,更何况是酒呢?

有雨又说了一句:你凭啥?

草草说,啥都不凭。

有雨说,你也来欺负我?

草草被有雨说得有点愣怔,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这时,太阳开始向西边倾斜,帐篷的影子在一点一点地拉长,往东去了。帐篷影子的尖顶这时就变做一个巨大的指针,正指向小城的方向。有雨的视线与那个“指针”一接触,脸上立刻又呈现出痛苦的表情,随即惊恐地闭上了眼睛。草草说,你困了吧?困了就睡去。帐篷里只有一条羊毛毡,落一层细微的尘土,还曲折地行走着几只小蚂蚁。有雨说,我不困,也睡不着。草草说,你该不是饿了吧?袋子里有干粮。有雨说,我也不饿。草草说,那你就老老实实地坐着吧。不要说这阵子没车,恐怕一天都不过车。

有雨就又不安地望着草草,神情完全像个孩子。

草草终于忍不住,笑了。

有雨说,那咋办呢?草草说,你说咋办?等着嘛。再说就是有车来了你也未必能挡上,要看人家司机高兴不高兴哩。有雨就说你给挡个车,我必须到盐湖去,恨不得一头栽进卤水里。草草说你咋知道我能挡上车?有雨说不知道。草草说你也不问问我在这里搭个帐篷干啥。有雨说干啥?草草说是给养路工区筛石料,筛子啥的东西还没从小城那边带过来。有雨于是明白了这顶帐篷孤零零地架起在这里的用意了。看样子草草已经在这里等下好几天了。正想着,只见草草嗷地叫了一声,站起来就往公路上跑,紧接着传开一阵强烈的轰鸣。还没等到草草举起手来,一辆汽车拉着长长的灰雾擦身而过。这辆汽车正是去向盐湖的,经过帐篷和草草的时候,却没有减速,根本就是视而不见的样子,傲慢得很,像一个得势的小人。

无风,汽车留下的长长的灰雾经久不散,像一道帷幔挑起在公路上。有雨也站在了公路上,和草草一同注视着离去的汽车,神情里充满了沮丧。他们相互看看,半晌无言,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心里却很清楚,把这一趟汽车放脱了,是个很大的失误。咋就光顾了说话呢?他们也没有多说什么,断断续续的,不就是为了等汽车吗?这下可好,让汽车从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溜掉了。直到公路上的灰雾缓慢地散尽,有雨和草草才掉头往帐篷里走,脚步也有一些滞重。草草说,这是今天最后一辆去往盐湖的汽车了。

有雨不说话。

草草说,还有明天,不信挡不住一辆汽车。

可是,长夜难耐啊,这一夜不好过的。有雨长这么大,还没有和一个女子单独相处过,这使他感到很不安。有雨这时就又条件反射似的动了动身子,眼睛无助地望着公路。太阳已经沉落,有几颗星星迫不及待地亮起来,公路开始变得有些模糊了,几乎与两边的滩地融为一体。过不了几个时辰,天就要完全黑下来,不知道是不是有月亮,这些天里有雨的心境很不稳定,竟忽视了这个看似十分简单的问题。当然,这个问题终归是不难解决的,顺其自然嘛。有雨却由不住地抬头往天上看去,那样子是要把月亮一下子给扯出来才好。在有雨很无聊地做着这些动作的时候,草草就像一个看戏的观众,后来又忍不住地笑了,尽管声音很轻很细,却让有雨及时地捕捉到了。

有雨说,你笑啥?

草草说,我笑了吗?

有雨说,你就是笑了,我听见的。

草草说,笑就笑了吧,时间长了我忍不住。

有雨说,你想笑就笑好了,管我啥事。

草草说,就是,我可是笑惯了的。

有雨就不再说什么了,那样子是草草笑到天亮都不再去问。沉默了一阵后,草草说,你说说城里的事情,你怕是听得多见得多了。有雨说,我连书都念不明白。有雨还想说没考上大学,话到嘴边却猛地收了回去,接着又把头垂底了。

他很想再喝几口烧酒的,酒瓶子却让草草给摔碎了。

星星出得齐全了,密密麻麻的样子。天黑得有些蓝。天完全黑下来的时候,那条公路反倒白亮了,让人疑心那是一条静静流淌着的小河。如果说公路是一条小河,那来来往往的汽车就是小船了。这样的比兴在有雨看来并非多么新鲜,却也再次触动了他的心境,于暗夜里变得苍茫而无奈。

有雨现在可以静下心来想一想盐湖了。

到盐湖里挖盐有多苦多累,有雨是知道的,不蜕几层皮你就迈不过那道坎儿,那是汉子的世界。汉子站在湖边,先将覆盖在上面的一层卤盖揭开了,露出蓝汪汪的卤水。那卤水可是干净得很,多少年来就不曾有人动过,含盐量却很高,轻轻蘸一下,不到抽一袋烟的功夫,就会有一个洁白的盐壳子硬邦邦地套在你手指头上了。汉子手里握一把铁漏勺伸进卤水里,将白花花的盐拼命地甩到岸上去,堆成一个个的小山。汉子都穿那种黑色的橡胶靴子,过不了一阵子就得脱下来,倒掉里面的汗水,那双脚被浸得跟地里刨出来的白萝卜似的,亮晃晃的好吓人。

有雨的哥哥就干过这个营生,那时的有雨还小,有一次到盐湖里去给哥哥送衣服,见到的就是那样一个场面。有雨当时就哭了,说哥哥回家吧。哥哥说,我还得干上几年,得把你嫂子娶到家里。哥哥果真一千就是好几年,直到结婚的那年才回家,人都瘦成了一把柴。年前哥哥嫂子和父母分了家另过,去很远的地方占了一处草场,有雨这次回来没有见着他们。嫂子还放出口风说,哥哥那几年到盐湖挖盐给累坏了,腰窝里落下了去不掉的病根。有雨听说后,曾经很认真地想过,最终还是想到了另一层意思上,这就是说他在小城学校渎书的花费中,每一分钱上都沾着哥哥和嫂子的血汗。

于是,有雨就只有乖乖地闭住自己的嘴巴.装得什么都不知道,让嫂子一遍遍地在旁人面前说去。

现在,他有雨也要走这样一条路了,等到下次见着哥哥和嫂子,自己也许就不那么心虚了,甚至还会变得很坦然,然后坐下来好好地喝上一顿烧酒,兄弟之间的那点小小的不快便也一化了之。和嫂子呢?他这个做小叔子的人也可以乘机开上几句不轻不重的玩笑。过去的那些年里,有雨不敢和嫂子开任何玩笑,而是敬重有加,欠下的太多哩。现在就没有什么了,我不是也到盐湖去挖盐丁吗?走的是和你们一样的路。这就有了和哥嫂“对话”的资格。

这样想罢,坐在夜里的有雨内心隐隐地产生了一种冲动,真恨不得立刻就飞到盐湖去。与哥哥不同的是,他是个有文化的人,不间断地读了十年书,他敢说自己看过去的书垛起来比父母和哥嫂一辈子喝掉的砖茶还要厚。那么,到盐湖里去挖盐,和有没有文化又有什么不同呢?

能不能到盐湖去,那已经是明天的事情了。

现实的问题是眼下这个晚上怎么过?一顶帐篷,一男一女两个人。有雨走了那么些路,又想了那么多的问题,他突然感觉到了困倦。这种困倦就以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催眠的效果和意味,很舒坦地在有雨的身上游走。有雨向后靠一靠,倚在了他自己带来的那卷铺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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