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啊!”
震耳欲聋的喊杀声震彻了整个塞北。
已是断壁残垣的塞北漠烟城中,忽然从四面八方冲出了许多道身影。
他们有的身着粗布麻衣,有的身着布衣布甲,身上、脸上满是尘土,但是脸上坚毅的表情如出一辙。
秦喜墨也高声喊着,举着匕首混进人群中,往城外敌军营帐冲去。
廖三伪装而成的乞丐本是在街角注视着秦喜墨堕入识海,不曾料到会有如此光景,待他反应过来,秦喜墨早已混进人群中不见了。
他仰头看向一切变化的根源。
那城楼墙头上安放着攻城炮,原本炮弹应是打完了的,如今只见一个人影立在大炮一侧。
那劲瘦的男子身上穿着一身黑色劲装,胸甲上不见血污,反倒有油脂润出的铮亮。
更可怕的是,那人正朝着他露出一个骇人的微笑,那冰冷的眼神像是一根利箭直破他的心防。
饶是廖三见多识广,多少也有些被吓住,因为此人的脸正是之前秦喜墨看到的被悬于城楼之上的人头并无二致。
“沈棋……”他还记得之前秦喜墨唤的就是此名号。
那人出现在秦喜墨的识海中,又是他费尽苦心去寻、去见之人,必定对他而言不一般。
只是,廖三没想到秦喜墨本已听信此人已死的消息,竟还有力量让他在识海中起死复生。
一切深究起来都源于现实中的那声炮响。
就是那炮响让秦喜墨的心重新燃起了希望,也召唤出了如此阎王般的人物。
这气度确实非常人所能比拟,连廖三也不禁对他高看几眼。
廖三本打算看一眼便挪开视线,他要对付的是秦喜墨,没有必要在此人身上浪费时间。
虽然想让秦喜墨臣服,必须得杀掉城楼上的这个人,但他没有打算亲自出手。
毕竟在识海之中一切逻辑都是按照他想要的来塑造,既然这里是战场,大可以让此人再一次战死沙场。
割头不够,那就索性来一次万箭穿心。
但是他一定不能暴露。
在识海中暴露操纵者的存在是大忌,之前廖家那几个不成器的兄弟不管不顾地暴露了自己,自然死得就快,但他深谙猎杀之道。
他只需要隐在人群中,再用压倒性的力量让秦喜墨崩溃就可。
思及此,他转身就走,逆着人流,往远离硝烟战火的方向跑。
他的速度很快,像一条蛇一样灵活,逆流而上又完全冲撞不到人群。
他不打算与秦喜墨识海中的这些人有过多交集,毕竟每一个都隐藏着些许秦喜墨的神思。
虽然秦喜墨并未注意到,但他并不会留下破绽。
只是,他一直疾步离开,内心却被一种烦躁感笼罩住,方才那人的眼神仿佛深深地烙印在了他的心中。
即便他深信自己没有引起注意,但依然有一种被窥视感。
他的脚步越来越快,也顾不得自己的表情是否足够自然,似乎觉得只要走得足够快,就能甩开那种被猎人盯视的感觉。
终于从城南走到城北,这里人迹罕至,四目之下都未见人影。
远处的炮声、喊杀声好像被什么东西隔开一般,恍如隔世。
他走到一个院子停下,打算好好筹划那敌人的猛烈炮火。
他刚刚闭眼,复又马上睁开。
那双吊三白的小眼睛如今是睁到了极大,后背已是冷汗涔涔。
方才闭眼之际他感觉视线似乎扫到了一片黑色的衣角,这才又睁开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