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中的折扇拍在掌心里,笑吟吟地道:“只是我这个先生,近几天连一个学生都没有,实在对不住萧老爷给的高昂束脩,便让四少爷屈尊就驾来临风院一个月。”
徐灵芸无语,韩锦是威胁萧暄,不来临风院,就不让四少爷去藏书阁找那本古书吗?
没有古书就完不成机关,难怪萧暄会不情不愿地出了院门,到临风院来听课。
萧暄皱着眉头,指向徐灵芸道:“如今不是有一个学生了,根本用不着我来这里,你赶紧让我去藏书阁!”
有材料在手,却没有完整的机关图,简直让人挠心挠肺的,着急得不行。
韩锦打开折扇,慢条斯理道:“四少爷,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已经答应韩某了,难不成这才第一天,便要出尔反尔了?”
萧暄愣是被他挤兑得说不出话来,恨恨道:“那还等什么,赶紧开始吧。”
早点结束,他也能早点回院子里琢磨其他机关了。
韩锦这才满意了,笑眯眯地道:“难得徐姑娘今儿来了,便学学白描吧。”
萧暄不乐意了,眼刀子像冰霜一样扫向一旁的徐灵芸:“凭什么这课堂要迁就一个小姑娘?韩先生别忘了,给束脩的是我父亲!”
徐灵芸被他说得脸色发白,韩锦摇头晃脑叹息道:“四少爷别忘了,徐姑娘只比你小一个月,怎么就叫小姑娘了?给束脩的确实是萧老爷,但是他亲口说了,让我教的萧府的少爷们和徐姑娘。”
萧暄冷哼一声,又道:“别的不说,白描我早已是炉火纯青,还能学什么?”
“四少爷的白描确实让人无可挑剔,只是温故而知新,偶尔重新学一回,也没什么不好。”韩锦似是要跟萧暄作对一样,偏偏今儿要学四少爷最擅长的白描:“都愣着做什么,摊开宣纸画一幅白描。徐姑娘想画什么就是什么,不必介怀。”
徐灵芸只觉被萧暄的冷刀子一个劲地扔在后背上,硬着头皮拿起画笔,一点点地描了起来。
春英尽职地低头磨墨,也不敢瞧萧四少,实在是被他冷冰冰的眼神吓着了。明明长得那般俊美,为何大少爷也是,四少爷亦是,板着脸如此生人勿进的神色?
徐灵芸心不在焉地描画了一会,左右端详,终于满意地搁下笔。
春英凑过来一看,小声问:“姑娘,这是屋里的那只青花瓷瓶吗?”徐灵芸点头,让人一眼能认出来,第一次的白描还算成功。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没得污了那只上好的瓷瓶!”萧暄不知何时站在她们两人的身后,瞥了眼宣纸上的白描,不屑地冷笑。
韩锦倒也认出是一幅青花瓷瓶,依照徐灵芸第一次白描,就能清楚得描绘出不少细节,他十分赞赏道:“徐姑娘第一幅白描,倒也精致,连花纹都画得一清二楚,平日很喜欢这只青花瓷瓶?”
春英摇头,低声答道:“回韩先生,姑娘屋里的摆设就那么几样,奴婢倒没见她更喜欢那一样。”
那便是平日不经意地记下的,韩锦瞅着徐灵芸,这姑娘总是给人很多的惊喜。能够过目不忘,还把细节记得如此清楚,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
他不想埋没了这条好苗子,便又道:“屋内还有什么摆设,一并都画出来?”
“好,”徐灵芸重新拿起毛笔,稍微沉吟片刻,才开始描画起来。
萧暄瞧见她有些歪歪扭扭的笔尖,觉得十分刺眼。只是这姑娘记性不错,没有刻意,居然就把那些细节都记下了,便认认真真地站在旁边看徐灵芸画画。
被他紧紧盯着,徐灵芸后背发寒,握着毛笔的手一哆嗦,便在宣纸上留下了一小块的墨迹。
“真是的,连毛笔都拿不闻,还画什么?”萧暄看不过眼,握住了她的手:“画画跟写字不同,指头别那么僵硬,握得松快一点,别捏得那么紧,画出来的线条也紧巴巴的不好看!”
被他握住手,徐灵芸更加不自在了,画得稀稀拉拉的,便道:“四少爷说的是,那我慢慢画。”
“啰嗦什么,快点画!”萧暄盯着她的手,又指点了几句,便抱着双臂站在一边不走了。
韩锦握住折扇一笑:“有四少爷的指点,徐姑娘的画工只怕要突飞猛进了。”
徐灵芸干笑一声,要是可以,她还真不想让萧暄来指点。
她凝神专注,打算赶紧画完便好。毛笔动得飞快,转眼就画了三张,手腕都酸软了,只得停下来,抬头看向韩锦。
韩锦不知何时吩咐了春英带上两个婆子,把那画中的瓷器都送了来,一一摆在不远处的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