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了药,谢经年似乎有了些力气,虽然脸色还是苍白,但终究精神好了一些。追影在一边看着,呼吸都难过的沉重起来。
“铜镜下的抽屉里有一支白玉簪子,你帮我取来。”
追影依言拿来呈给他,却见谢经年摸索了好几下才将簪子接到手中。
“公子的眼睛……”
“也不是完全看不到的,”谢经年抬手用簪子挽住有些松散的发髻,“光线明亮的时候,还是能看到轮廓影子的。”
追影低下头去,没能说出话来。
“走吧。”谢经年站起身,追影只好将白狐裘的披风替他穿戴好。
才扶着他到了门口,便看见云冀站在那里。
阴沉的天空下,云冀一袭绛紫衣衫,在一片黯淡中光华灿烂。
可他却望着几步之遥的谢经年,见这人素衣无华,一张面孔明明苍白至极,却仍然清逸出尘。
“王君要去哪里?”云冀冷声问道,“殿下走时嘱咐过我,要看顾好你。”
谢经年朝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回道,“我有事,要出府。”
云冀面上没有什么情绪,只淡淡扫了一眼搀扶着他的陌生男子,“那这位又是什么人,殿下才离开多久,王君别闹出什么丑事来。”
追影闻言便要发作,谢经年轻轻握了握他的手臂,自己对云冀说道,“天寒地冻,早些回去吧。”
云冀见他错开自己走,不欲与自己多言,只觉得心中怒火隐隐,“你不必总是欲擒故纵,终有一日殿下的心会在我这里!”
谢经年脚步停下来,背对着他道,“我知道你是真的爱重他,也许当初在姑苏时我便该放手的。”他顿了顿,复又说道,“还有一事我要规劝你,镇南王位高权重,可身在高位必招猜忌,为长远计,此事之后还是抛却兵权,功成身退为好。”
“你是何意!”
云冀以为他是在羞辱自己依仗家世入府,一时怒极,却看他微微侧过脸来,笑意温软,“云冀,来年与殿下好好过日子吧。”
谢经年的背影如同一束消散在阴霾里的微光,云冀气恼的看着,站在原地攥紧了双拳却又力气散尽一般缓缓松开。
皇宫大内辉煌灿烂,皇帝薛景洹端坐在高阶龙椅上,眼中笑意不明,看着台阶下长身玉立的人。
“你做事,朕是放心的。江之衍、于侍郎与苏副将,你都处置的很好。”
谢经年向追影示意,后者捧着一摞文集呈送给了薛景洹。
“这里有名册纪要一份,其余是文字实据,必能掣肘他们。”谢经年开口,“事不宜迟,陛下快马送给崇王吧。”
薛景洹略微翻了翻,示意身边的宫人将东西放于匣中封好带了出去。
“朕没看错你,你对阿衍情深意重。为了他,连将你养大的长公主也能倒戈相向。”
“只希望陛下记得当日之约,此事之后,予他清逸,不要再将他拿捏成王权争斗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