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雪融化的时候总是格外冷,尤其到了傍晚在外面走上些时候,整个胸口都因为呼吸寒气而又冷又痛。
谢经年眼前模糊一片,整个人觉得疲乏到了极点。
他胸口血气翻腾,一路走得十分辛苦,许久才到了栖月阁,倒在床榻上便没了意识。
薛景衍坐在床榻对过的六棱桌前出神,今日“刺客”一事,反让他又想到当初书房里的惨烈情境,那时他为了江之延一剑刺穿了谢经年的胸膛,因忌惮长公主的算计,他也是将一死一伤的缘由假称“刺客”。
可那日谢经年为什么要杀江之延?若是要取他性命,凭他的计谋与身手,明明有多次机会行事于悄无声息全身而退之中,为什么偏偏要在自己的书房,甚至被自己撞上也是毫不避讳,近乎故意激怒自己一口应下?
还有书房里那封伪造他字迹的信,究竟是怎么回事?
薛景衍的脊背挺直,他一动不动,生怕被细微的动作扰乱了自己原本就不甚明晰的思绪。他觉得自己的心底好似有了什么猜想,却被吓了一跳。
“殿下……”
床榻那边忽然传来了低低的声音。薛景衍回过神来,见那人已经醒了过来。他急忙上前扶着人坐起来。
“可还有哪里不适吗?”薛景衍问。
“伤口有些痛,”云冀轻轻捉住薛景衍一只手握住,“不过也还好。”
薛景衍垂着眉眼盯着他包扎好的伤口,许久才开口,“这刺客果然狡诈,伤了别人便也罢了,竟然如此猖狂闯进你这里来。”
他的声音又低又沉,听不出什么情绪。云冀闻言问道,“伤了别人?”
“是啊,”薛景衍抬起头来对上他的眼睛,“伤了王君。”
薛景衍的眼睛仿佛是幽深无底的水域,捕捉不到一点微光。
云冀轻轻侧脸躲过他的目光,干笑了两声,“王君无事吧?”
薛景衍微微一笑,脸色却是冷的,“你无需在意他。”
云冀还欲说些什么,薛景衍已然双手箍住了他的肩膀,“别再想这些了,大夫说你进来休息欠缺,要好好将养。我早让下面熬了补气养血的药膳,你用一些。”
“殿下——在意我吗?”云冀望着他的眼睛。
薛景衍低头一笑,“自然。”
药膳里有安神的成分,薛景衍看他再次睡下了才敛了笑意出了快雪居。
无咎急忙迎上来,“殿下。”
薛景衍一张脸又阴又沉,快步向栖月阁方向走去。可走了一半,他却忽然又停下来,原地站了许久,才看向无咎,“药膳送去了吗?”
“已着人送去了。”
“用的如何?”
无咎低下头,“不知。属下稍后去看。”
“你亲自挑两个可靠的人过去侍候着。”薛景衍低声道。
这个夜晚不似往日一般黑暗,他微微抬起头,见一轮圆满明月高悬于夜空之上,月华清冷,如同地上冰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