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他们发现,世子殿下对人心的把控,已经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杜渊倒是面色如常,作为杜乔的儿子,他爹本来就是玩弄人心的高手,虎父无犬子,他自然也不差。
沉默一瞬,他试探着询问道:“你打算让程风守辽东?”
赵韵道:“有这个打算,现在就看他是在沉默中爆发,还是在沉默中死去了。”
闻言,杜渊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旋即话音一转问道:“世家那边,你打算选择哪一家?”
赵韵一愣,刚想开口,杜渊便继续说道:“若是王氏的话,不如让我走一趟。”
赵韵诧异道:“你和王氏有仇?”
杜渊道:“对父亲那些的门生故旧,王氏下手最狠,如今我逃出来了,自然要先立个威,否则,你打下了太安城,也没人敢帮你治理天下。”
此言一出,赵韵眼中顿时闪过一丝明悟。
舅舅杜乔被拿下大狱,但他这么些年培养出来的门生故吏遍布天下,可不是那么好瓦解的。
这些人都占据着地方要职,朝廷想要瓦解他们,自然不可能像对待舅舅那样简单粗暴,否则很容易激起民变。
让世家出手,就是合则两利。
朝廷需要瓦解杜乔在大夏各地的影响力,以免让这些人联合起来成为大夏的不安定因素。
世家则需要占据那些要职,一方面加大世家在官场上的影响力,一方面则是为家族谋取利益。
现在杜渊逃出来了,知道他逃到辽东的人却没有几个。
他需要一场足以震动天下的大事件,来宣告自己的回归,以此吸引舅舅那些为朝廷所不容的门生故旧赶赴辽东为赵韵效力。
想透其中关节之后,赵韵果断开口道:“王氏距离辽东最近,就先拿王氏开刀吧,速度要快,省得那些世家门阀以为本世子没了镇北军当靠山,就变成了随时可以捏上一把的软柿子。”
“好,你的人手到了,叫我!”
杜渊点头应下,挪动轮椅准备下楼。
一名暗卫出现,将他抬了下去。
目送杜渊走远,赵韵意兴阑珊的靠在床塌上。
今夜的变故太多,应对一系列的变故,损耗了他不少心神。
无名见状,不由得低声道:“殿下,您身上还有少许残留的毒素无法用内力逼出来,接下来几天时间,得辛苦您多喝点水。”
“好。”
赵韵应声,喝水加快身体新陈代谢的常识他还是懂的。
“那殿下您先休息,属下给您把风。”无名说完,退到一边的阴影里。
赵韵想了想,还是下床穿上木屐,步履蹒跚地穿过屏风,朝主间寝殿走去。
姜媚千里迢迢的从西北赶来辽东,他这个做丈夫的,总不好第一夜就让妻子独守空房。
寝宫里,姜媚抱着双腿坐在床上,下巴搭在膝盖上,双眼无神的盯着地板一动不动,眼眶红红的,看起来有些可怜。
赵韵走进房间,看着姜媚出神的样子,不由得轻笑道:“怎么,谁惹我们的公主殿下生气了?”
听见赵韵的声音,姜媚一愣,有些恍惚的抬起头。
“赵韵?”
姜媚眼中浮现出水雾,有些错愕,但更多的是惊喜。
赵韵笑着张开臂膀。
姜媚好似乳燕投林般,一头扎进了赵韵的怀抱。
这一刻,她不再是理智的大夏公主,她只是一个期望丈夫平安无事,最终得偿所愿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