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林府灯火不熄。
医官立在堂下,端详着手中的碎瓷片,额头不由得冒出了冷汗。
“姑娘,这茶叶和砂仁、香附等草药一同浸泡过,单饮此物并无大碍,但姑娘生于苏州,喜食海货,二者相生相克,长此以往,定会伤及脾胃肺腑。”
林蕴秀眸光一暗。
医官皱着眉道:“姑娘本就体虚,若是按每日两盏茶的剂量算下去,不出两年,定是药石无医。”
这是十多年来所有医官当中,她最为信任的一个,自然不会口出虚言。
她面色沉重,闪过一丝冷戾。
“多谢大人,”林蕴秀垂头整理着思绪,沉声道,“采菱,好生将医官送出去。”
“是。”
二人方出了堂门,采薇后脚便疾步而来,看着咬牙切齿。
“姑娘,平日里煎药与泡茶的热水皆是王四家的亲自看着火候,奴婢趁人不在时搜了他的堂屋,发现和孙家往来的书信,和远超月例的银钱。”
她手中呈上信纸,声音恨得发抖:“原信件放着没动,奴婢誊抄了一份,姑娘请看。”
林蕴秀捏着那发黄的纸张,其中欲谋财害命的恶毒之言,不忍卒读。
采薇往下一跪,泪眼婆娑,“本以为离了孙府便没了往日的磋磨,没想到那帮狗东西竟如此步步紧逼!他们贪图姑娘的私产,干出这勾当也并非一日两日,采薇就算豁出这条命,也要闹上官府去,还姑娘一个公道!”
林蕴秀掩下眸中杀气,神色冷淡。
“不,不要打草惊蛇。”
“可是……”
她五指用力,将那字字句句捏皱一团,唇边冷笑。
“孙家缺银子缺到这个地步,怕是没少在那凉州税案中插手吧。”
采薇一顿,“什么?”
林蕴秀寒声道:“拿纸笔来,我要给五殿下写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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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陆昭将手中信纸点燃,缓缓沉在铜盘之中。
梧桐深深皱眉,“这孙家当真是心狠手辣,竟然因为一些银钱便要谋害亲族。”
陆昭淡淡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林蕴秀也好,宋鹤引也罢,越是世家大族越看重利益,他们虽以宗法血缘相连,权衡利弊之后,弃亲族人命便如舍棋子一般简单。
上一世她与林蕴秀并未有过什么交情,还当真以为她是因体弱多病而死,没想到却是着了孙家的道。
“林姑娘所言之法当真可行吗?”故秋询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