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煜眉心一凝,眸底的戾气一闪而过。
陆昭此时已有五年都未和这所谓的父皇说上一句话,她听着这无端的训斥之言,心中不起半分波澜。
庚帝刚落座,便又听屋内传来数声轻咳,陆昭故作病弱地开口道:“父皇,儿臣在此。”
闻言,庚帝眉头不禁皱了皱,“太医呢?”
宋鹤引立刻走出来,恭敬行礼,“微臣宋鹤引,参见陛下。”
“她伤势如何,能否起来回话?”
他垂着头脸色一沉,数年来,陆景庚对端阳不闻不问,因那桩旧事刻意冷落了她十余年,他对这冷心薄情的帝王没什么好印象。
宋鹤引淡淡回话道:“回陛下,五殿下救人时呛了不少的水,眼下伤及肺腑,若是不能安心调养,恐会落下病根。冬日里清寒湖湖水冰冷,殿下寒气入体,微臣拼尽了一身医术,才堪堪用银针止住。”
庚帝听罢蹙了蹙眉,堂中人也是心中一顿,没想到竟这么严重。
“陛下,”齐贵妃想了想开口道,“端阳伤势如此严重,不如让她歇上一夜,明日再问吧。”
她还不确定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若是这小蹄子不禁吓,全都招了出来,纵然是陛下不信,长乐也会受到影响。
不如耽搁一段时日,她也好从中插手。
没想到,这不轻不重的调和之言却让庚帝脸色一暗,怒道:“孙老夫人年逾古稀,乃是先帝封诰,眼看着宫门落钥,还拄着拐杖进宫同朕哭诉,话里话外皆是此案含冤!明日再问,她等得起,御史台那群舌头等得起吗?!”
这厉喝之言让齐贵妃大惊失色,连忙跪下身去:“臣妾失言,还请陛下恕罪。”
满堂鸦雀无声,众人连呼吸都不敢重上半分。
郑皇后看着庚帝眉间愠色,良久,才温声开口劝道:“陛下息怒,端阳是受了寒,又不是昏迷不醒,让她在榻上回话便是。”
一旁萧煜听了此言,骤然笑道:“既然皇兄要问话,不如也将七公主请来。”
他着看向窗外渐沉的夜色,又转向齐贵妃,语调漫不经心:“恐怕七公主受了惊,此时已经入眠了吧。”
齐贵妃刚到嘴边的一套说辞被萧煜硬生生堵了回去。
五公主受了伤尚要受审,七公主同是在场之人,却早已回宫安眠……
齐贵妃试探着抬眼时,果不其然见庚帝眼中一道寒光刺向了自己。
她心头一跳,正欲开口辩解,却听屏风后陆昭气若游丝地道:“父皇,无需劳烦七妹妹,儿臣的伤势并没有柳太医说的那般严重……”
她说到此处,剧烈地咳了几声,又道:“儿臣这就来堂中回话。”
那不成器的七女儿和眼前如此懂事的陆昭形成鲜明对比,庚帝心中的怒气默默消了几分。
但饶是如此,他也只任由着陆昭拖着“病体”,让人搀扶着走来了正堂。
洞门处,陆昭瘦弱纤细的手掀开帷幔,缓步而来。
那张面容苍白憔悴,唇间无一丝血色,双眸似含着泪般轻轻垂下。她本就容颜绝世,此刻病中素衣加身,鬓发微乱,更显得楚楚动人、我见犹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