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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摸索着去抓她的手。
她会意地握了上去,和他冰冷得可怕的肌肤相触碰时她还是忍不住浑身颤抖了一下。
他用力回握住,力道大得有点发疼。
他身体无力地向她的方向倾侧,几乎将全身的重量都倚在了她身上。
感觉到鸩苍逐渐平缓下去的呼吸,她才意识到这些天来她接收记忆的能力确实突飞猛进。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的天色已经黑了下去。
窗格里洒进来淡而冷的月光。
她手臂都快麻了,还是保持着那个姿势,以为他睡着了,便试着把他扶起来。
“……谢谢。”
她却忽然在耳边听到了呓语般的道谢。
声音带了喑哑,除此之外,清透沉厚如磨砂玻璃的声线和平时相差无几,但他说话间透出来的语调却属于初见时的鸩苍。
她抱紧了他:“欢迎回来。”
第103章
月钟上的时间显示深夜十二点,整。
“你醒得很会挑时间呢。”她调侃道。
鸩苍脸上流露出淡淡的笑意:“麻烦你了。”
从刚才开始接收记忆到现在已经过了五个小时了,全程搀扶着鸩苍的绫顿浑身都泛着酸麻感,便起身动动不怎么协调的身体。
她顺便走过去点亮了屋里的灯。
灯光燃烧着白色的焰火,在光芒的摇晃下,鸩苍的脸色显得格外脆弱而苍白。
他靠坐在床上,身躯却像平时那样毫不松懈地绷直,他的目光正缓缓追着她,就像这些天来缄默无言地注视着她一样,但又有什么不一样了。
她像刚适应一具新身体的木偶一样,终于把麻木的四肢缓过来了,回头看向他:“饿吗?”
他摇了摇头:“你休息吧。”
这样一比较,果然和失去记忆后有很大的区别,她不知为何有点遗憾地想。
次日,白寒的曙光四散后,岛上葱茏平静。
鸩苍的记忆回来了,她终于可以提出后续:“鸩苍,现在我可以送你回去,或者也可以送你去你父亲的故乡,或者你有其他安排。”
他正用昨天刚磨得锋利的菜刀熟练地把蘑菇切成薄片,闻言,手上的动作迟疑了片刻:“我会回去。”
鸩苍放下刀,把蘑菇片拢到滤水篮里,他垂着眸答道:“因为我还有没报的仇。”
她捋了一遍鸩苍父亲的记忆和鸩苍的记忆,一下子从中捋出了不少仇家,因为她自己也感同身受,她很能理解:“注意安全。”
他的手拧上了竹管水龙头,手背上的青筋分明,顿了顿,才轻声道:“我以为你会阻止我。”
她笑着摇头:“我为什么要阻止你?”
他似乎想到什么,低了低头,笑起来:“你有我的回忆。”
那份回忆可不是什么美好的画面,充斥着阴暗昏黄的天色、潮湿散发着臭味的角落、可怖诡异的祭祀仪式、难以入目的崎岖脸孔、恶毒肮脏如蟑螂的言语、血和干渴。
似乎是提到回忆的时候,鸩苍再次陷入沉默,蘑菇薄片上滴落的水珠在敲打着水泥槽。
良久,他才放下滤水篮,转过身朝她欠了欠身:“抱歉让你接收这种记忆。”